“有,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请稍等。”栾之川转身进了客厅,几分钟后拿着一只创可贴返回。“一只够用么?”
“够用了,谢谢啊。”朱绾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胳膊,把创可贴贴在伤口处。
“干嘛那么客气。”栾之川随便往她敞开的房门里扫了一眼,看到一只凳子倒在了地上。“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朱绾迟疑了一下,有点难为情地说:“挂钟没电了,我想换一粒电池。”
“这种事情找你老公来做好啦。”
“你又不是不知道,”朱绾心照不宣地瞪着栾之川,“他最近在家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简直抓不着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句话让栾之川的脸有点轻烧,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帮你换吧。”
“那太好了。不过总是麻烦你,真过意不去。”
真的吗,那就以身相许好了。栾之川心想。
换电池的工夫,朱绾去厨房倒了两杯咖啡出来,592递给他一杯。“休息一下吧,喝点东西。”她热情地说。她端着咖啡杯的手青白如瓷。栾之川很想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的。
“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朱绾坐在对面,幽怨地呷了一口咖啡,“那时他总是喜欢腻在我的身边。”
“可能因为现在太忙吧。”栾之川安慰地说。
“从前再忙也会陪我。”朱绾摇头。“我心里好难过,我知道,他是不爱我了。”她的眼窝微微泛红。
“呵,别瞎想了。哪个女人还能比你好?”
朱绾从茶几上的纸抽盒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按了按眼角,然后抬起眼睛。“栾先生。”
“嗯?”
“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用一种微弱的语气说。
栾之川怔愣了两分钟,点头。
“那么,你愿不愿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这件事可能有点为难……”朱绾吞吞吐吐地说,“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是用扮丝袜超人哄我开心。我好怀念那个时候啊……你愿不愿为我扮一次丝袜超人?”
“啊?”栾之川又是一怔。所谓的丝袜超人,就是把丝袜套在头上,做出各种搞怪的表情。这个要求还真特别。
“对不起,不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朱绾虽然这样说,但一双眼睛却充满希冀地看着他。栾之川的心就像太阳底下的糖果似的,顷刻软了。
“好吧,只要你能开心。”
“真的?你真是太好了。”朱绾象动漫里的小女生那样,双手紧握在胸前,用又惊又喜的大眼睛瞪着栾之川。栾之川心想这个女人真是善变。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冷若冰霜,时而天真无邪。不过也许正是由于她的这种神秘,才更吸引他吧。
朱绾走进卧室,拉开抽屉翻了一会儿,拿着一包崭新的肉色丝袜回来。“放心,是新的。不会有味道。”她当着栾之川的面拆开。
其实旧的更好,上面带着你的味道。栾之川想。他取出其中的一只,比划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做丝袜超人,还请多多指教。”
“没什么啦,很简单的。”朱绾美目流转,做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栾之川吸了口气,抱着一种豁出去的感觉,撑开丝袜套在头上,然后慢慢往下拉。新丝袜由于没有使用过所以很紧,勒得他呼吸困难。那种挤压的感觉令他联想到了母亲的产道。摸摸脸,五官扁平,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很丑怪。
“丝袜超人来啦!”他舞动四肢,配合剧情地做了几个变态的姿势。
朱绾破涕为笑,按着肚子滚倒在沙发上。592很少有人能经得起大笑的考验,朱绾是个例外。栾之川觉得,“花枝乱颤”这个词好象就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
6
冬至过后,昼短夜长的状况开始慢慢转变。
从前一直到七点多才能出现的鱼肚白,现在不到七点已经依稀看见了。再过一会儿,深邃的天空将会泛起淡淡的铁锈红,接着越来越深,家家户户的窗户都被染成亮丽的颜色。凌晨的色温变化是一个非常美丽的过程,不过很少有人会驻足欣赏。
栾之川也是一样。
门铃想起来的时间,正是栾之川睡眠最深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去摸床头的闹钟,胡乱摁了几下,才发现噪音的来源跟它没关系。睁开干涩的眼睛看看,时间是凌晨六点四十分。
会是谁啊,真是扰人清梦。栾之川骂了一句,将耳朵裹进被子,准备不去睬它。不料对方似乎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不但摁着门铃不撒手,还拍起了门板。
栾之川被迫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披上外套。清晨的温度有点低,隔着拖鞋能感受到地板的冰冷。南方城市没有供暖系统,取暖只能靠空调。不过栾之川很少使用,因为太耗电。还好再熬几天冬天就过去了。
栾之川打着呵欠走到门边,把眼睛对到猫眼上。外面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你找谁?”他疑惑地问。
“找你,你是栾之川么?”
“是啊。”
“我是警察,执行任务。”中年男人掏出警员证晃了晃。
“警察?”莫非某个顾客使用这里的产品进行非法活动被抓了,警察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栾之川忐忑地摁下门柄。不料房门一开,一群人从外面涌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倒在地上,扬起的尘屑呛进鼻孔,引起一阵干咳。
栾之川租住这套房子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离地板这么近。“你们干什么?”他惊恐地问。
“我们是警察,现在怀疑你涉嫌一宗谋杀,请你协助调查。”领头的那个中年警察说。
“什么谋杀,我不知道!”栾之川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徒劳地扭动着身体。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分开人群扑了过来,用力揪住了他的衣襟,声音颤抖地说:“就是你,就是你……”
竟是朱绾。她的样子实在太恐怖了,棉质的碎花睡裙被撕成了一块一块的,还沾着很多褐色的斑点,好象是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