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手一颤,梳齿勾下两根头发,疼得嘶了一声,轻声说道:“岳儿大了,身边的人也都忠心,少了我也是一样……”
断发绕在指上再说不下去,丹草挑帘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碟,碟子递在羽雁面前笑道:“前些日子御花园莲塘里新挖出许多鲜藕,因为忙着寒衣节,长生没顾上,昨日午后闲下来,试着做了藕丝糖,说是荣华殿的人都爱吃,岳儿尤其喜爱,曲女史乃是最爱。”
羽雁拈一颗,将碟子推给风荷,风荷看着碟子里的糖,眼泪落了下来。
丹草假装没看见,笑说道:“早起的时候,我看女史懒得动弹,便自作主张带着杏花往延福宫送了些,韩姑姑见了分外高兴,她说嘉肃皇后数次提起过建昌的这种糖,可惜没处买去,这会儿嘉肃皇后正对着苦药发愁,送几颗进去肯定高兴,嘉肃皇后在里面听到,竟开恩让我进去,我送进去时,她身旁几上摆着一碗药汁儿,满屋子都是药味儿,回来后我关在房中仔细思量,将药方拟出来了。”
说着话将药方递在风荷面前,风荷忍不住伸脖子看了一眼,羽雁就笑,笑着说道:“请武大人过来吧?”
风荷抹一下眼泪,说声不必。
羽雁气道:“你险些丢了性命,不想着报仇了?还有丹草,你怎么也得给她个交待。”
风荷没说话,丹草忙道:“女史不欠着我的,是我欠着女史的大恩,不过我想劝女史一句,女史与皇上别扭一个多月了,二人之间若是有误会,就该说开才是,既然相爱,就该让着对方些。”
“总是我让着他,每回闹了别扭都是我先去哄他,他跟德妃共度良宵,躲了我许多日,也是我先去找他,厚着脸皮爬上龙榻。”风荷顿一下声音更大,“这回我伤着他了,可我不是有意的,我十分愧疚,因为愧疚心疼才无意中说出避子汤之事,我也说以后不再喝了,可他不依不饶,他不许我去看他,伤好后竟然去了容妃的宝仪宫,他……”
“皇上亲口承认的?”丹草问道。
“没有,跟承认了差不多。”风荷梗着脖子。
“皇上要宠幸容妃,早就宠幸了,何必等到今日?”丹草又道。
“他就是为了与我置气,为了报复我。”风荷哼了一声。
羽雁侧过身子戳一下她额头:“你呀,平日里的聪明伶俐都哪去了?那容妃……”
“容妃长相美艳性情爽快,连我都喜欢,皇上能不喜欢吗?”风荷说道。
羽雁一笑:“那姚将军……”
“姚将军又如何?我明日就出宫问他去,他若还愿意要我,我就嫁给他。”风荷咬牙道。
“好好好。”羽雁夺过丹草手中药方,“你就任性放刁吧,我问武大人去。”
风荷跳起来找出一个包袱皮,埋头收拾衣物,丹草无奈看着她:“你是关心则乱,先冷静冷静。”
“我冷静不了,我快要疯了。”风荷拿起一个妆盒往她怀中一塞,“这盒子玉珮送给你。”
丹草忙抱紧了:“这一盒子能买一座城,摔坏了我可赔不起。”
风荷哼了一声,丹草无奈抱着妆盒出了屋门。
过一会儿杏花端了托盘进来,笑说道:“女史姐姐先用膳吧,奴婢来收拾行装就好。”
“吃不下。”风荷摆摆手。
杏花退了出去,过一会儿门外响起软糯糯一声娘,岳儿走了进来,拉着风荷手道:“听杏花说,娘没有用晚膳,岳儿来陪着娘。”
风荷吸一吸鼻子蹲下身搂着他:“娘不饿,正好岳儿来了,娘跟岳儿告个假,我娘染了风寒,我去良府陪伴她几日,可好?”
“好,去吧,让太医院多派几位太医给林夫人瞧瞧。”岳儿说着话,小手抹抹风荷脸上泪痕,安慰她道,“娘别心急,林夫人将养些日子,肯定能好,等她好了,娘再回来,娘不在的时候,岳儿也会好好读书的,娘放心吧。”
风荷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就寝前有些饿了,强忍着沐浴换衣,饿得实在受不住,肚子里咕咕直响,四下里一瞧,那碟子藕丝糖还在,悄悄吃半碟子下去,又喝一盏茶,爬上床想着心思,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心酸落泪。
正辗转的时候,床下咯吱一声响,难道是耗子?
她最怕耗子了,灰突突趴在那儿,尖嘴上几根胡须颤微微的,一双绿豆眼幽幽望着你,明明一副贼像,倒好像你欠着牠似的。
腾身而起,闭着眼举起烛台朝床下砸去。
就听一声闷哼,难道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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