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得呆愣当场,安秋先回过神,忍着眼泪一把抱起岳儿:“走,洗浴换衣去,等你娘醒了,瞧见你又脏又臭,该不高兴了。”
“我臭吗?我怎么没闻见?那洗去吧,免得我娘醒了,再熏着我娘。”岳儿趴在她怀中,“安秋,太医说准备后事,后事是什么事?”
“就是开方熬药,喝了药下去,你娘就好了。”安秋声音嘶哑说道。
看她抱着岳儿出了殿门,众人再忍不住,哭成了一团。
长生到底年长,忍了悲痛强做镇静说道:“给女史擦洗换衣,让她干干净净得走。”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就不成了?”杏花哭得瘫坐在榻边,“是有人要害女史姐姐,是有人要害她。”
“回头再说这些。”长生流着泪说道,“打发人去请林夫人良夫人和羽雁姑娘,让她们过来见女史最后一面。”
福春哭着端了水过来,众人围着风荷,哭着为她擦洗,外面有人说道:“花妈妈说有要事找长生姐姐。”
长生呸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找我做什么?”
说着话陡然一惊,将手中帕子递给福春,起身出了后门,花妈妈瞧见她迎了过来,低声说道:“那位腹痛,怕是要生了。”
“偏偏在这时候。”长生扎着手,“稳婆可在?”
“在呢。”花妈妈看向殿中,“要不要跟女史说一声?”
长生眼泪落了下来,咬牙道:“说来说去,只有这件事蹊跷。”
说着话拔脚就往前冲,进后花园阁楼里掀开地砖,沿着石阶跑下去,稳婆正在烧水,那位孕妇在铁栅栏内压抑得呻/吟,长生一把抓住铁栅栏咬牙道:“是不是你要害曲女史?”
女子一惊,忙问道:“曲女史怎么了?”
“怎么了?她快没命了,是让人给害的,我们这庆宁宫一直好好的,突然出了这样的怪事,难道不是因为你?”长生质问着回头咬牙对稳婆道,“不要管她,不要给她接生,让她去死。”
“我要害她,也得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害她,这会儿害死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女子忙道,“我原来是宫里的掌药,我父亲是一名游方郎中,你跟我说说她怎么了。”
长生犹豫着,女子疼得直抽气,催促说道:“快说,反正也要没命了,我还能害她到哪儿去?你说出来,她就有可能活下去。”
长生心下一横,语速飞快,将风荷的症状告诉了她。
“我能救她。”女子咬牙忍着疼,嘶声说道,“抠着让她吐了是对的,灌盐水也是对的,只是她没了力气,得帮着她催吐。你让她趴着,上身悬空,用力摁压她的章门穴。”
“章门穴在哪儿?”长生忙问。
“你过来。”女子隔着铁栅栏一把摁上她侧腹部,长生疼得一声大叫,额头冒出冷汗。
“就是这儿,不疼就是没找对地方,她会很疼,再疼也要狠下心去摁,直到她吐出腹中积水,然后净饿,用芦藜熬水给她喝,直到吐出酸水才能饮食。”女子喘着粗气,“快去。”
长生冲进来的时候,福春她们已经给风荷擦洗干净换了衣裳,长生过来用力一掀,将风荷掀翻过去,一把摁上她的肚腹,她没有反应,又摁,还是没有反应,摸索着又摁,风荷身子猛得一阵急颤。
“你干什么?”福春哭着阻止。
“别再折腾她了,让她安生去吧。”杏花哭道。
“我在救她。”长生咬着牙又摁下去,风荷的身子开始抽搐,直至缩成一团。
连续摁下去,突听哗得一声,一股水柱冲开她的嘴巴,喷射而出。
长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窗外天色已黑透,庆宁宫犹陷在惊悸中,似乎再难恢复往日的宁静。
房门被推开,桃夭煞白着脸走了进来,林夫人跟在她身后,由一名婆子搀扶着,两眼发直面如死灰,看到风荷一动不动仰面躺在榻上,哭一声儿冲了过去。
杏花忙一把扶住了,哭着说道:“没事了,女史姐姐没事了。”
林夫人腿一软跌坐在榻上,桃夭扑过去一把攥住风荷的手,结结巴巴说道:“热的,是热的……”
“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死。”众人一回头,羽雁站在门口,手里操着一把宝剑。
走近几步低头看着风荷,突然一个转身,剑尖从众人身上一一挑了过去,咬牙说道:“她要有个三长两短,让你们都陪葬。”
“我们怎么了?”长生捂着胸前裂开的衣裳,气愤质问。
“你们没有侍奉好她。”羽雁硬声说道。
“是这乳酪害的。”福春捧了乳酪过来。
羽雁一把抢了过去:“我进宫找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