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我要自己写,你教我。”
一个荣字将她难倒,写了许多次依然难看,气得操起笔在空中挥舞着,刷刷刷比划着剑式喊道:“拿笔比拿剑难多了,要是笔能像剑这么长,我早就学会了。”
岳儿拿着写好的荣字在她面前晃:“不难啊,我都会了,娘夸我写得好。”
羽雁气得跳脚:“孩子也欺负我,看剑……”
笔尖在岳儿眼前比划来去,岳儿咯咯咯直笑。
正闹的时候,杏花跑了进来,涨红着脸喘吁吁说道:“女史姐姐,夫人打发人来传话,说是闻樱姑娘不见了。”
风荷一惊起身就往外跑,羽雁追了出来:“我骑马带你去。”
到了燕子巷家中,桃夭正在安慰林夫人:“已经派府里管事带人去找,也打发了人进宫中传信,良霄得信后会想办法的。”
林夫人双泪长流:“她这些日子不对劲,我早该察觉到的,是我这个做娘的太粗心了。”
“怎么发现的?”风荷跑进来问道。
林夫人哭着说道:“她今日天不亮就起来了,站在我床前说道,娘,我走了啊,我以为她要去相国寺万姓交易上淘书去,就说去吧,她到了门外又转身回来,又说一声,娘,我走了啊,我说去吧去吧,午饭时不见回来,打发张婆婆去找,半个时辰后,张婆婆带着她家孙子回来了,她孙子说,闻樱姐姐让我告诉你们,她走了,再不回来了,让你们不要找她。我赶紧进她屋里去瞧,少了几件衣裳几本书,还有你平常给她的散碎银子,她都攒在一个盒子里,那盒子也不见了。”
“可留了书信?”风荷又问。
林夫人摇头:“没有瞧见有书信。”
桃夭急得直跺脚:“到底跑去了哪里?真是急死人了。”
“那么大姑娘了,没事的。”羽雁轻松说道,“ 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是公孙二娘了。”
“你是闯荡江湖的女侠,她是闺中娇养的小姐。她跟你能一样吗?”桃夭气道。
风荷不死心,闻樱若是离开,不会不给她留书信,许是母亲慌乱之下没有瞧见,跑进闻樱屋中翻找,终于在枕下找到一封书信,信中说想念亲娘,决定跟着来京进贡的队伍回建昌去,队伍中一名书办是斐墨的朋友,会照顾她的,请阿姊放心,又说愧对母亲这些年的养育,日后再图报答。
风荷看着信跌坐在闻樱床上,想起母亲说她近日分外黏人,想起她昨日靠在自己怀中起腻,她说想念亲娘了,她又顽笑说要与人私奔,看来她早就有了打算,虽说是有熟人,可一个姑娘家跟着满是男人的队伍,到底是不放心。
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出来给母亲读过书信,母亲哭得更加厉害,风荷陪着垂泪,桃夭含泪劝慰,眼看天色将晚,对风荷道:“今夜里我到庆宁宫陪着岳儿,你安心陪伴伯母。”
羽雁看她们三人哭泣不止,拍一拍腰间悬挂的宝剑说道:“都别哭了,我骑马快,找几个朋友一起去将人给追回来,你们在家等着就是。”
说着话出院门飞身上马疾驰而去,风荷追出去时,早已不见她的人影。
天黑的时候良霄打发人来,说是已派了一队骑兵连夜去追,今夜里定能追上,让风荷与林夫人放心。
母女两个相对坐着苦等消息,夜半的时候良霄来了,说是派去的人马追到孟津驿馆见到了闻樱,闻樱安好,明日一早就将人带回来。
母亲对良霄千恩万谢,良霄臊得又打躬又作揖,说是还得到宫里巡夜,茶也没喝告辞走了。
风荷劝着母亲用了些饭菜,侍奉母亲洗浴安歇,林夫人大半日担惊受怕,得知闻樱安然无恙,情绪渐渐平稳,与风荷说着话慢慢起了困意。
风荷待母亲睡得沉了,出了屋门靠坐在廊下发呆。
闻樱离开京城回到建昌,不可能单单因为想念惠姨娘,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妹妹向来跟她无话不谈,这次为何悄悄离去?
又想到闻樱倔强,即便良霄派出的人追上她,她也极有可能不会跟着回来。
若是闻樱执意不回,母亲孤单单在这院中,她又该如何?
她轻声叹息,顺遂了没几日,陡然又起波折。
嗒嗒嗒,有人轻叩院门,在静夜中分外响亮。
深更半夜的,风荷有些慌张,紧盯着院门僵坐不动。
叩门声又响了起来,随后听到几声马嘶。
难道是羽雁回来了?她骑马飞快,也许先行一步,回到了京城。
起身跑过去拉开门闩,将院门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向外一瞧,呆愣着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