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她咬了牙,风荷指指她手中茶盏:“喝茶吧,润润嗓子再骂人。”
“我跟你说过要一辈子陪着他,可我做了逃兵,我害怕见你。我几乎脱光了坐在他怀中,他却不肯碰我一个手指头,可他抱过你亲过你,他因为你哭,所以我讨厌你。”她仰脖子灌一盏茶下去,“想到你会一辈子陪在他身边,我就恨你。”
风荷咬着唇摇头,沉默半晌开口说道:“我虽牵挂他,可我不会回去了。”
“为何?”羽雁疑惑看着她。
“许多事过去了,就回不去了。”风荷叹息道。
“我以为,你看到我,就会回去陪着他。”羽雁执着得恳求,“你回去陪着他吧,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风荷没说话,起身为她斟茶,羽雁在她身后说道:“皇上也是这样以为的。”
风荷手一颤,茶壶中茶水泼洒而出,忙问道:“你跟皇上都说什么了?”
“皇上问我,你与才荣订亲是真是假,我说是假的,皇上又问,你见过风荷了吗?我说还没有,皇上就说,你去见一见她,将所有的事告诉她,不许说假话。我说声可是,皇上摆手道,告退吧。我告退走出,站在殿门外偷看,看到皇上煞白着脸坐在榻上,手中攥着一个香囊……”
“你该先来见我的。”风荷往她的茶盏倒水,满得溢了出来,却没察觉。
羽雁眼疾手快夺过茶壶搁在几上,问她道 :“你进去过皇宫吗?”
看风荷摇头,她说道:“你这庆宁宫里一团和气,跟在王府里没什么两样,可皇宫里冷清清的,我瞧着就是个活死人墓。”
风荷不说话,羽雁嗤了一声:“你总能独善其身。不像我,飞蛾扑火,火都懒得烧我。”
风荷想笑,笑不出来。
羽雁喝着茶又问:“你为何不进宫去?你既然来了京城,为何不进宫陪着皇上?”
“一会儿让我回到建昌陪着荣公子,一会儿又让我进宫陪着皇上,我就不能为自己活着?”风荷两手拧在一起,低声说道。
“也是啊。”羽雁歪着头,“自从见到荣公子,我都没了自己,还是为自己活着痛快。”
“才婳可好?”风荷压下心绪换了话题。
“不知道,才府的人最近鬼鬼祟祟的,大冬天的,荣公子在山上住着,他们也不张罗着让他回去,倒是隔三差五打发管事过来探望,那几个主子没露过面。 ”羽雁摆摆手,“不提他们了,对了,是你那个弟弟要出息了。”
风荷不置信问道:“曲英雄长进了?”
“荣公子对他异常严厉,打手板罚站饿肚子不许睡觉都是常事,有一次你那个爹来了,正好碰见他挨罚,数九寒天的穿着单衣站在门外,冻得哆哆嗦嗦,眼泪鼻涕齐流,你爹生气了,揪着教谕衣领嚷嚷,说孩子受了虐待,要到府衙告状去,荣公子听到动静过去了,声色俱厉说道,我这书院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来了,不考取功名休想离开,免得坏了书院的名声,你爹吓得没敢说话,灰溜溜走了,第二日那个姨娘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将人带走,荣公子不理她,问曲英雄,你自己说,跟着这个泼妇回去?还是留下受我的教导?曲英雄说留下受教导,又对那个姨娘说,娘,你就回去吧,别在先生们和各位同窗面前丢我的人,你要是再闹,我就学我二姐。那个姨娘抹着眼泪走了,曲英雄正准备着开春后考童子试呢。”
“当初送他过去,看来是送对了。”风荷眼眸亮起,“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娘去。”
“荣公子对你弟弟如此上心,还不是因为你?”羽雁觑着她。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风荷长声叹息,“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算了算了,不能再说了,想起他,我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羽雁捂着胸口站起身,“走吧,我也凑凑热闹去。”
说着话唤一声石榴:“进来给我梳妆。”
石榴答应着走了进来,看到风荷福身行礼,笑说道:“斐墨说他骗了女史,心里过意不去,让我捎话给女史,他跟着我学了数月推拿,常常给荣公子按摩双腿,荣公子如今每日都会扶着木桩站立小半个时辰,还尽力试着走动,身子好了很多,他让女史放心。”
风荷笑了:“多谢石榴告诉我好消息。”
羽雁在一旁骂石榴:“谁让你多嘴?怎么能让她放心,得让她不放心才是。”
风荷白她一眼:“自从认得你,给我带来多少折磨?”
“我还救过你的命呢。”羽雁坐在妆台前,“风荷,你有没有觉得,我与你之间的缘分,比跟任何男人都要深?”
风荷笑道:“该找男人还是找男人去,不要总赖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