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靠坐在锦榻上,各种思绪翻腾,脑子里乱成一团。
桃夭和岳儿变着法儿得一起玩耍,两个人都不来扰她。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鄂州,歇在城边一处大宅。
夜里风荷正哄岳儿入睡,福春跑了进来,轻声说道:“夫人与闻樱姑娘到了。”
岳儿扑闪着眼:“娘快去,这儿有桃夭陪着。”
风荷跳起来匆匆向外,出房门来到廊下,闻樱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哽咽出声,风荷忙问道:“娘呢?”
“娘好好的,阿姊放心吧。”闻樱吸着鼻子,“良将军安排我和娘住在长生姐姐隔壁屋中,娘这会儿正和长生姐姐说话呢。”
风荷拍拍她,拉着她手往长生的住处而来,进了院门,闻樱小声道:“阿姊,荣公子和一个叫做章羽雁的女子要定亲了。”
风荷手一颤,闻樱又道:“昨日午时的时候,斐墨来了宝积巷,叫了我到院门外悄悄跟我说,九月里的时候阿姊去探望荣公子,阿姊走后荣公子大病一场,多亏羽雁姑娘衣不解带侍奉,荣公子很感动,答应了要娶羽雁姑娘,没想到阿姊执意要留在建昌,他说荣公子送走阿姊乃是无奈之举,让我见了阿姊后,跟你说明白。”
风荷默然想着才荣说过的话,风荷依约前来,只是,我要食言了。
彼时以为他的意思是,不能如书信中所说站着迎她,此时方知,他要告诉她什么。
她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滴了下来,低了头道:“你先进去,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闻樱听到她话音里带着哭腔,说一声好,疾步回了屋中。
两手捂了脸,眼泪汹涌而出,直哭得身子打晃,重重撞在门壁上,顺着墙滑落下去,跌坐在石阶上,无声涕泣。
有人从肩头递了帕子过来,她接过去,两手发狠得拧着那帕子:
“不是让你进去吗?”
妹妹不说话,她抹一下脸轻声说道:
“羽雁如意了,可我担心他,怕他不是心甘情愿,怕他勉强自己,怕他受委屈。”
妹妹依然沉默,她勾着头沮丧说道:
“我打定了主意抛下一切,终此一生全心陪着他,可是他却将我扔了回来。”
“我早晚会喜欢上他的,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我能照顾好他,让他长命百岁,我不信命,为了他,我可以与天去争。”
“我还想过,我和他会有儿女。”
“我不贪心,一儿一女足矣。”
……
她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语无伦次,妹妹默然站在身旁。
对面屋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走了出来,一个声音在说:“都这么些时候了,你阿姊怎么还不进来?外面冷,有什么进屋里来说。”
是母亲的声音,风荷抬头看过去。
母亲站在屋门外石阶上,闻樱陪在母亲身旁,她愣住了。
又听母亲唤一声闻樱说道:“快去,过去劝劝你阿姊。”
她抬手指了指闻樱,她在那儿,那么,一直陪在自己身旁的,是谁?
她扭头看过去,身侧空寂,并无人影。
愕然着自言自语:“我是不是疯了?”
脑子里嗡得一声响,我真的疯了吗?
她茫然四顾,母亲和闻樱依然立在对面,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清冷的空气中飘来缕缕香气,是长生在烤栗子。
或者说,这一切是我在做梦?
荣公子睡着了,我在床前守着他,我喝了一盏茶,困倦得睡着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
手狠狠拧向大腿,疼得眼泪又冒了出来。
看到闻樱下了石阶冲她跑了过来,忙抬手去抹眼泪,手中帕子掉落在地。
捡起拧成麻花的帕子松一口气,刚刚身旁真的有人,我没有疯,也不是在做梦。
抖开帕子问闻樱道:“这帕子是你的吗?”
闻樱接过去瞧了瞧:“不是我的。这帕子有一股薄荷香,好奇怪,冬日里怎么还有人用薄荷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