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没有。”风荷申辩道。
“没有?”王爷趋前几步盯着她,“五月府衙后花园蔷薇花宴,一身鲜嫩站在他书房对面水榭旁喂鱼,故意引他注意的,是不是你?让刘公公派人传信,说岳儿想他,诱他前来王府的,是不是你?你说喜爱他的画,他就拖着病体殚精竭虑,三个月内画了两幅画给你,十月里他正病重的时候,你弟弟要进松山书院,让人前去扰他的,是不是你?”
松山书院的总教谕,原来是荣公子,难怪英雄能那样顺利进去读书。
风荷往后退了一步:“奴婢不知道,奴婢那时候……”
“你无需申辩,你有你的不得已。”王爷说道,“才荣他不问世事纯粹良善,一心沉醉于自己的学问。而你,小有手段自作聪明鲁莽爱出头有野心,非是他的良配,以前的揭过去,以后,不许你再招惹他。”
虽说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可你对我能知道多少?就将我说得一无是处?
风荷没说话,但目光中掩饰不住气愤。
“你不服气?”王爷睨着她,“六年前与尹尚偶遇并相恋,三年前因尹夫人了断,来年先去扬州后去青州,去年回到建昌,今年被家人逼婚,主动在花宴上勾引才荣,机缘巧合遇见岳儿与桃夭,桃夭耍小聪明,要将你诱进王府,而你,看到了新的出路,进王府后仗着岳儿离不开你,先是逼走庆嫂子,后逼着李姑姑给你女史身份,然后又查探王妃死因。本王说得可有一件是错?”
风荷低下头紧咬了唇,两手死死交握在一起,生怕他看出自己在发抖。
“日后老实当差,不许在后宅胡来,更不许再惹才荣。”
王爷说完转身下了楼梯。
风荷身子一软靠在旁边书架上,王爷一番话,她感觉手软筋麻,全身似被抽去骨头,又仿佛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剥去衣裳,就那样□□裸得不着寸缕,被人全看了去。
她的眼泪滑落下来,她的自尊她的倔强她的憧憬,全被击得粉碎。
从不去回想的过往,历历出现在眼前。
呆坐了很久抹去泪水,咬着牙站起身,两腿虚软着下了楼梯。
一步一步僵硬回到房中,桃夭迎过来奇怪看着她:“怎么了?妆面都花了。”
“没什么。”风荷摇摇头。
她惫懒消沉了多日。
只肯窝在房中陪着岳儿,岳儿出院子都让桃夭作陪,无事的时候不看书不写字也不做女红,就那样呆坐着。
腊月二十三小年,府里发俸银,除去月俸另有过年的赏赐,每人二两,她与桃夭因在岳儿房中侍奉,又多得二两,风荷看着银子,心里重新萌发出生机。
岳儿又分外懂事,夜里睡觉前举着两个封好的红纸包:“娘一个,桃夭一个。主人赏赐,莫不能拒。”
二人等他睡着,出了暖阁迫不及待打开来,每人一对五两的银锭。
风荷在灯下看着大大小小白花花的银锭,一个一个摸过去,一十七两银子,加上以前的月俸和赏赐,她有了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可以做许多事,她心里的憧憬又回来了。
她在憧憬中,心里又开了花。
她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气。
王府里过节忙乱,眼看着不能告假回家。
她拿出十两银子托长顺捎给母亲,让母亲添换新衣置办年货,并打算过了元宵回家小住几日,陪母亲到街市上好好逛逛,吃爱吃的小吃,买母亲喜爱的首饰。
长顺回来笑说家中一切都好,她一颗心踏实下来。
跟众人一起屋里屋外忙着布置,跟桃夭说要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得过年。
闲暇的时候,她照常到文昌阁借书看。
再见到王爷的时候,依然恭恭敬敬行礼,王爷点点头说一声免了。
站直身子看着王爷背影,心里哼了一声,直骂自己糊涂,险些被他几句话诛心。
幸亏有银子,只要有银子,我怕谁来?
从此以后,你做你的王爷,我当我的差,别再想轻易击垮我。
桃夭在身旁看着她,奇怪问道:“你怎么直勾勾盯着王爷,还咬牙切齿的?”
“岳儿都知道封红包,堂堂王爷一毛不拔,不可恨吗?”风荷咬牙说道。
二十八日夜里,岳儿依偎在她怀中说道:“娘回家过年吧,岳儿准了。”
风荷愣住了,岳儿又说:“岳儿有桃夭。”
风荷鼻子一酸,抱紧他说道:“多谢岳儿,娘快去快回。”
二十九一早,风荷走了,桃夭问岳儿:“怎么舍得你娘了?”
“舍不得。”岳儿摇头,“娘家中有事,让她回去,父王说的。”
“银子也是王爷给的吧?”桃夭笑问。
岳儿点头:“是。”
桃夭摇着头笑,风荷啊,你可冤枉王爷了。
又问岳儿:“娘家中有什么事?岳儿可知道?”
“娘的娘有事。”岳儿说着话摇头,“什么事,不知道。”又说,“良霄知道。”
“那我问良霄去。”桃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