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风展开扇子, 人往后仰了仰,摇摇扇子,笑道:“胖就是胖, 还不让人说吗?”
陆萱萱恼怒极了,啐了一口道:“厚颜无耻,今日我舅舅大婚, 这里可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
“你舅舅?”林淮风大笑,收了扇子指着她点了点, 说道,“我怎么听人说, 他娶了自己的亲妹妹, 竟然还是拜完堂掀开盖头才发现的……”
陆萱萱当即怒不可遏,“你胡说什么,不要胡言乱语!”
林淮风噗嗤一笑,一拍大腿, 乐呵呵道:“二小姐, 这么大的事, 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陆萱萱愣了下,看向四周宾客,众人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再看自己的亲人们,一个个都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和宋笙丞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对婚宴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此时才紧张起来, 问宋如意:“娘?这是真的吗?”
她开口时, 宋倾意忽然抬头,眼神落在陆萱萱身上,目光柔和。
宋钦砚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林淮风冷嘲热讽地说:“陆萱萱,你出去外面走一圈,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谈论宋宗主这桩美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你这个瓜皮脑袋,还蒙在鼓里呢!”
陆萱萱皱着眉,又愤怒又委屈,满脸可怜地看向宋如意。
她舅舅娶了自己的亲妹妹,这事竟然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如今万剑宗怕是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陆萱萱不知该作何感想,看了眼身穿红色喜服的两人,一脸鄙夷,退到了宋笙丞身边。
宋如意摇摇头,缓缓站起身,显得疲惫极了,朝众人说道:“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事,让各位看笑话了。”
云子昭客气地说:“宋长老这是什么话,修道之人讲究因果,宋宗主都说了,愿意偿还这其中因果,只要他说到做到,救济世人,为后世积德,相信今日之事也不会有人再追究了。”
林淮风笑了笑,捡起一旁的点心,咬了一口丢掉,朗声说道:“宋家若是早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因果,那六十年前的传言,怎么会流传到了现在?”
宋如意紧张地看着他,“林淮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淮风站起身,走到宋如意面前,他挺着胸,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目中无人,语气散漫,幽幽地说:“宋长老,你当日为何要给轻儿下毒,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却连自己的女儿也要害。”
宋如意恼道:“林淮风,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林淮风轻轻一笑,转过身面朝众人,淡然说:“诸位,阮轻是我未婚妻,几个月前在东海以一己之力抵抗魔族,此事诸位应该都有所耳闻。”
阮轻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时,不禁皱下眉头。
白纸黑字都写清楚了,她已经和他退婚,哪里还有“未婚妻”之说?!
于安游叹了一声,感叹不已,“岂止是有所耳闻,简直恨不得早日结识这位英雄,也怪我们南天宗支援不力,不能及时赶到蓬莱阁,救下阮轻姑娘。”
“说起阮轻姑娘,”云子昭道,“我们玄音宗也曾想过,为她立一座雕像祭奠她,奈何从未见过阮轻姑娘,也没有她的画像,这事才一再耽搁……”
此言一出,堂上寂静了一瞬,阮轻转过脸,目光倏然落在陆宴之身上。
他安静地立在一旁,神情落寞,与一众人格格不入,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林淮风点了下头,说道:“想要画像又有何难,直接找宋长老,让她画一张就是。”
宋如意厌恶地看着他,冷漠地说:“宋某不善丹青,恐无能为力。”
“你根本就是不想为她作画!”林淮风眼眶忽然发红,“轻儿故去这么久,你们连一个名分都不给她,仍当她是私生子?”
“当然不是,”陆嘉尘连忙说,“轻儿的牌位,如今就在陆家祠堂,冠以陆家姓氏,视为陆家嫡出子女。”
林淮风摇头一笑,声音徒然响亮,“那你倒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清楚陆家为何要对轻儿下毒!”
“林淮风,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陆萱萱突然插嘴,“当日你若是痛痛快快地交出血蛟,用得着整出这么多事吗?!”
“你闭嘴!”林淮风怒吼一声,气势汹汹,“我在问陆掌门,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他不愧是在东海迎战魔族的,一声怒吼,震得在场不少人心惊。
陆萱萱当即被吓到,人往宋笙丞身边靠了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半响憋出一句:“你……你居然这么凶,怪不得……怪不得阮轻要跟你退婚!”
林淮风:“……”
他愣了愣,声音放低,竟是有些不安地说:“你说什么?”
“你该不会连阮轻为什么要跟你退婚,都弄不清楚吧?”陆萱萱看着他的模样,忽然大笑,“就你这凶巴巴的样子,谁受得了你?真是可怜阮轻,居然要忍着你这臭脾气了!”
阮轻在一旁看着他们吵架,一时觉得好没意思,突然听林淮风垂着眸,颤声说了句:“我……没凶过她,从来没有。”
阮轻:“……”
场面突然很尴尬。
但大部分人对于林淮风的自我怀疑和悔恨没有丝毫兴趣,尤其目睹过他在蓬莱阁海岸一次次发疯,一次次冲到海里去捞尸体,一遍遍地弹着招魂之后。
于安游开口说:“林公子,我比较想知道,你说的下毒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今日大家都聚在这里,不如把话说清楚,好给已故之人一个交代。”
“就是,把话说清楚些,我们这边正听得稀里糊涂呢,”于茂华冷哼一声,“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姬夜易容成宋星的模样,悄悄拿了一块糕点,站在阮轻身后,小声地说:“晚,我们的计划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