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风说是来看望云知仙, 实则是听闻巴辉说叶墨凡在照顾对方,特来看看这居心叵测的女人, 又在演哪一出戏。
虽然叶墨凡实力强悍, 但论算计人心,对方未必是云知仙的对手。想不到来到云知仙住处,没看到叶墨凡,自己倒是被这女人将一军,手里拿捏着他的秘密, 让谢春风的心情不那么美好了。
刚出云知仙的闺房没多久,一道细小的灰影就朝他射来。
谢春风转身避让开, 发现以为是暗器的东西, 实际上是一封绑在箭矢上的信。
老套的传信手法,谢春风腹诽。
根本没看信上写了什么,他已经迅速激活一幅画作,向那个方向投去。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渔网, 从画卷中飞向目标铺盖过去。
这渔网由金属丝线编织而成, 沉重且锋利, 四周布满铃铛。当然不是用来打渔, 而是专门捕人用的。
谢春风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铃铛乱响,就知道抓住对方了。他不急不缓取下钉在墙上的信, 朝箭矢射过来的方向走去。
利用这段短暂的路程,他将这封信细细观察。整封信拿在手里很轻。信封上什么都没留, 空白一片。封口被胶水牢牢粘住, 密封完好。
他拆开信, 发现里面的信纸只写了寥寥五个字:
——回青院,待命。
熟悉的字体让谢春风一眼就认出,这封信出自谁的手笔。
“奚雪!”谢春风脸上的微醺消退,提及这两字,从他嘴里泄出一丝切齿。对方都已经回魔秦界,竟还阴魂不散,不肯放过他,妄想控制他的人生。
可悲的是,身为魔秦皇子,谢春风体内流淌着与生俱来的一半帝尊血液。即使想摆脱对方的威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要有人掌握这个从出生就有的把柄,他很难从两界的旋涡里脱身。
他甚至不敢去想,若顾青舟知道自己就是被整个斗图界通缉的秦无忌,参与了渭龙城的血污画卷事件,将会用怎样的眼神去看他?
谢春风心中压抑,面上不显。他走到送信人面前观察对方,那人蜷缩在渔网中,知道妄动只会让自己被渔网割伤,老老实实在原地等待他的到来。
一见谢春风靠近,送信人求饶道:“我只是个送信的,别打我!”
谢春风借着渔网的缝隙,发现对方是个生面孔,修为也只达到画师巅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够不上会对他造成威胁。
见对方这幅怂样,谢春风心中有了判断,相信对方真不知内情。不然就该担心被他灭口,求他饶命,而不是求不挨打了。
“我就是个跑腿的,真不关我的事呀!”送信人蜷缩起身体,护住自己的脸讨饶道。
谢春风梳理了一遍情景。拆信时完好的封口,以及信中内容在旁人眼里未透露过分消息的只字片语,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抱歉,我以为遇上刺客。”谢春风轻笑道,取出一把折扇握在手中,敲了敲送信人的脑袋道,“是谁叫你送这封信?他叫你用箭射我?”
“是陈瑞!我赌输欠他五两银子,他叫我这个时辰将信给你!”送信人老实交代道,“真只是用箭传信,没想刺杀你,我不想让你知道是谁送的信就用了箭,幽幻谷不一向这样给陌生人传信吗?”
“……有吗?”谢春风握扇子的手一顿。他从犄角旮旯翻出“陈瑞”这个有些印象的名字。记起曾是奚雪医治过的一名病患,看来极有可能是对方埋在谷中的潜在势力一员。
“他人呢?”
“……死了。被雷劈死了。”
谢春风因为这答案一怔道:“他都死了,你还遵守约定为他跑腿,倒是有情有义。”
“哪里哪里,过奖了。”送信人不好意思道,“我当作他的遗愿,好心替他完成。早知道幽幻谷里好人没好报,他死了都要坑老子一回,真是自找麻烦,早知道不送信了!谢,谢大画家,这信里不管写了什么准没好事,陈瑞那贼人都死了,你就别把他的话当真,您看……我也是无辜被牵连,我也是受害者……”
谢春风低头盯着对方一小会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取消点睛,让困住对方的渔网消失不见,一脚踹在送信人的屁股上道:“快滚!”
“是是是!这就滚。”送信人知道自己无意中触了对方霉头,一朝重获自由,撒足了劲飞奔而去。等跑远了,还能听见他重重拍打身上灰尘,以及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
等到身后脚步声渐近,谢春风将手里的信揉成一团,转眼信纸被墨气腐蚀,消失在空气中。他转过身去看来人。一身华美玄服,周身冷傲气质卓然——是叶墨凡。
“刚才……”叶墨凡望着送信人消失的方向,还未把话说完,就听见谢春风不在意地轻笑道:“别管他。叶墨凡,我正找你呢。”
“找我?何事。”叶墨凡收回目光,不再去关心离开的可疑人。
果然是这样。谢春风察觉到对方的迁就。正如云知仙说的,叶墨凡早就察觉他有不对劲的地方,却不去探究。
“刚才酒席上人多眼杂,我不方便问,想找个机会跟你独处,谈一谈顾青舟的事。”谢春风桃花眼一挑道,“既然幕后黑手阎鸿已伏诛,那么顾青舟的绘心……”
“原来你在担心顾青舟。”叶墨凡恍然,嘴角微微勾起道,“你放心,这趟来幽幻谷,取回顾青舟的绘心才是首要目的。若没有万全把握,我怎么会放心让几位覆手为雨的画尊,在幽幻谷大打出手?顾青舟的绘心已经回归本体,不再受此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