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却早有准备,左手紧紧握住一把短刃,后背贴在货架上,趁着他挥拳的那一瞬间猛地刺去,刺啦一声划破了田友良右臂的皮肤。
她心里其实把握不大,敢这样冒然出手不过是赌田友良右腿有伤行动不便罢了。
她未能重伤田友良,算是一击失手,便偷偷往后握住了门把手,随时准备跑路。
可是她等了片刻,却不见田友良有丝毫动作。
他神情呆滞低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右臂的那一处伤口,久久不动,脸色也逐渐灰败下来,像是终究认清了这个现实。
方岚足足等了一分钟,也不见他再有丝毫的动作。一场本该血战的架,打成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模样,方岚的耐心生生被耗尽,冲着田友良怒吼:“划了你一道小口子,至于吗?还打不打了?”
田友良没有回答,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臂上的伤口,连姿势都不曾换过,连眼睛都不曾眨巴一下。
方岚心里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周围死水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和呼吸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田友良依旧一动不动,连姿势都不曾缓过,连眼睛都不曾眨巴,连胸口都不曾起伏,连悬在空中的左脚都不曾落下。
方岚蓦地睁大眼睛,猛地朝前走了两步,伸手放在田友良的鼻子底下。
没有,什么都没有。
眼前高大的男子轰地一声朝后倒去,砰地砸在了地板上。
方岚扑上去,掰开他的手,拼命在他胸口一下下按着替他做心肺复苏。
却哪里还有用?
田友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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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过了三分之一,詹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恨不得夏天明天就过去。
每逢夏季,治安犯罪高发,也是他除了春节前后之外,一年以内生意最好的时候。
寻仇找人算卦超度,詹台一单接一单赚得盆赢钵满,心里盘算着等到今年七月半,定要支一个好一点的卦摊再置办一些体面的法器,好好替自己充充门面。
老白最近手气不佳,在赌桌上输得连底裤都不要。他一路输钱,自然是没办法还欠下的债,最近一段日子一见到詹台就会远远避开,生怕被他逮到要他还钱。
因此詹台见到老白出现在他面前,诧异万分地讥讽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黄鼠狼也会给鸡拜年了?怎么?白总去哪里发了大财,终于想起提携提携兄弟我小詹詹了?”
老白擦擦额头赔笑道:“詹哥,我这里有些消息,包管你满意,要不要听听?”
詹台懒洋洋地摆手:“还钱。”
老白半躬下身子:“詹哥,你信我一回嘛。你再信我一回子嘛。你要是不满意,扒了我的皮都可以。”
詹台冷笑两声,瞥了他一眼,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还钱。”
老白咬牙,铁了心继续说:“这消息,和方岚姑娘有关。”
詹台一噎,从竹躺椅上坐起了身子,眉头微微蹙起,深抿的唇角诚实地泄露了他的关心。
“说。”
第41章 凤屿路
詹台人生中最漫长的两个小时,就是从重庆到厦门的飞机上。
他坐在机舱靠后,发动机轰鸣和颠簸的气流让他格外烦躁,也丝毫没有心思尝试看上去就不怎么好吃的飞机餐。
漂亮的空姐像是对他这样长得帅又不添麻烦的年轻男孩极有好感,坚持递给他一个餐盒:“拿上吧,当零食填填肚子。”
他本想婉拒,脑海中突然想到方岚此时十有八九在挨饿,鬼使神差地将小小的餐盒接下,放进了随身的背包里。
下飞机的时候,他匆匆拿下头顶行李,动作太过粗暴,竟一不小心在小臂上划出长长一道血痕。
邢律师在一连十几个的电话轰炸之后,也知道他忧心如焚,早早等在出站口,一见到他就冲他挥手:“上次见你,还是在林愫的婚礼上。这两年听说你混的不错,个头也窜了一把。”
詹台勉强笑着客套:“姐姐有孕,本来不想找她麻烦。但是这次的事实在事关重大,我信得过的人不多,也只能麻烦邢律师您。”
邢律师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詹台,不是哥多事,但哥真想问你一句,你的女朋友到底是怎么变成了凶杀案的嫌疑犯的?”
詹台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地说:“邢哥,你信我。”
老白说他有方岚的消息,他惊讶之后便是一阵莫名的狂喜。
詹台数着日子,两人分别半月时间,要说他没有想她,那就是自欺欺人。
詹台年少轻狂的时候曾经很欣赏过林愫,也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将来和女朋友相处也要找林愫这样知根知底善解人意心软善良温和可亲的。
哪知遇到了方岚,才知道感觉这回事原是半点不由人。真要到了动心的那一瞬,才发觉理智就跟天边的浮云一样,来无影也去无踪。
他詹台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他妈的是个外貌协会。
不然,就方岚这样不知底细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怼天怼地的戏精,难道他打心底里在意她,是图她坚强勇敢自立自强吗?
可她坚强勇敢独立自主天涯海角这样拼搏,又不是为了他!
詹台咬牙,说穿了,他还不是看上了那张媲美张柏芝的脸?
老白说有她的消息,他心里虽是一阵失而复得的狂喜,面上却再淡然不过,勉力维持矜持:“说。”
可是老白下一句话,差点让他从椅子上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