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骨肉分离-11(1 / 2)

季鸫和任渐默两人从老牧师那儿领了一些食物和饮用水, 回到莫天根身边。

大根老师辛苦操劳外加精神紧张了一整天,已经累得受不了了,等季、任两人回去的时候, 他靠坐在墙上, 完全陷入了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状态, 眼皮都睁不开了。

季鸫用脚尖在莫天根的小腿上踢了两下:“大根老师,起来了,来吃点东西。”

莫天根含含糊糊地哼唧了一句, 将脸扭到一边:“莫挨我,不吃不吃。”

“啧!”

季鸫咋舌,不客气地抓着他的肩膀一阵摇晃,总算把人给闹腾清醒了。

三人靠在地窖的角落里, 分吃了手头上的食物。

“唉,真的好想快点儿回‘桃花源’啊。”

大根老师一边咀嚼着带着霉味的面包,一边怀念着他房间里的那个能自动给他提供一日三餐的神奇料理柜, 咬牙切齿地给自己立了个g:

“那清蒸海鲈和佛跳墙我还没来得及尝尝呢!就算是为了它们, 我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季鸫也觉得口里干巴巴的饼干实在难以下咽,不过镇上的幸存者们自己都快要断水断粮了,还分出一些食物给他们这些后来者, 所以他们也知道,如果还挑三拣四的, 就实在太不要脸了。

吃完东西以后,三人就一人裹着一条毯子,靠墙躺下休息了。

大根老师一贯是个心大的, 睡眠质量过硬, 上眼皮刚刚碰到下眼皮, 就被沉沉的睡意所征服, 很快就去会周公了。

位于教堂下方的这座地窖虽然修筑得很宽敞,简直都能称得上是个小型人防工事的规模了。

但现在一口气挤了十五个人,尽管还不能用“拥挤”来形容,但也确实没有多宽敞。

加上幸存者们在这地方生活了有半个月了,地窖里的通风状况实在很一般,还难免又湿又潮,镇民们平常又轻易不敢出去,吃喝拉撒全在此处,时间一长,难免令室内的气味变得更加浑浊。

季鸫裹着那条从镇上某户人家家里搜刮来的薄毛毯,躺在硬邦邦潮乎乎的水泥地板上。

他头顶不远处就睡着玫瑰和安妮两位女士,两米开外则是还没轮到值夜的两名兵哥,脚后跟正对的方向则是几个幸存的村民。

黑暗之中,鼾声与磨牙声此起彼伏,仿佛一首气势磅礴的睡眠交响曲,吵得人心烦意乱。

季鸫苦中作乐地想起了自己中学时代的一件旧事。

那会儿他头一次入选少年队的候选名单,和从各省市选送来的二、三十号小萝卜头一起参加集训,也是像现在这样,十多个人睡一张大通铺。

第一天的晚上,小选手们个个都很兴奋,熄灯了以后,谁都没有睡意,十几个小孩儿凑在一起打打闹闹,聊天打屁吹牛磕牙到凌晨两点多,才渐渐安静下来,一个接一个地睡熟了过去。

当时季鸫算是这些半大小子里年纪稍大的,性格也稳重。

先前他几乎没有怎么参与大家的卧谈会,不过也没睡着,结果熬到后来,闹得最欢腾的几个全都睡了个四仰八叉,他却反而成了最后一个还清醒的……

那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耳边是属于其他人的呼吸声,复数的鼾声、磨牙声,含糊不清的梦话,还有一些年纪特别小的孩子,因离家而在梦中不安地断续抽噎着……

季鸫一面回忆从前,一面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只不过是在参加一次条件比较艰苦的集训而已。

一分钟以后。

五分钟以后。

十分钟以后。

“唰”地一下,季鸫抱着被子,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日啊,睡不着啊!

他站起身,打亮手电筒,将光圈缩到最暗,朝四下看了一眼。

莫天根在他左手边的位置,睡得跟一头死猪一样,估计除非对他来个拳打脚踢,否则很难将人弄醒。

而任渐默则睡在他右手边,侧身面对墙壁,用一张脏兮兮的蓝灰色毛毯将自己裹住,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看不出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再远一些的地方,季鸫的手电筒的光亮就覆盖不到了,他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些影影绰绰的轮廓,让他知道,其他人就在自己的附近。

季鸫爬起身,踮起脚一步跨过大根老师,然后打着手电,像一尾动作灵活的游鱼一般,从横七竖八的熟睡者中穿过,朝地窖角落的立柜走去,找到了那扇隐藏在柜后的小门。

他想到钟楼上看看。

通往钟楼顶部的楼梯相当狭窄而且陡峭,只能勉强容一人通过。

季鸫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扶着斑驳凹凸的石墙,绕着螺旋状的楼梯往上爬。

他觉得自己应该上了有四、五层楼的高度,才终于爬到了顶上。

季鸫以前在参加国际性赛事的时候,也曾经在比赛后参观过当地的一些教堂。不过,像这样又高又窄、构造古老的小钟楼,他在此之前还从未亲眼见过。

钟楼的顶部挂着一口水缸般大的铜钟,而墙壁的四个方向都有一扇直径约有半米宽的圆形的窗户。

钟楼的尖顶修得很高,窗户的最下缘刚好到他的下巴,季鸫踮起脚,伸长脖子,将脑袋探出窗户往下看。

入目所及,只能看到窗沿下方一小截灰白色的墙壁,以及黑洞洞的,几欲将人吞噬的夜色。

季鸫还不太熟悉落日镇的布局,周围几乎一片黑暗,就算他的视力再好,在无星无月的深夜之中,也很难辨清楚方向。

他踮脚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林木间发现了一栋亮了灯的建筑物。

那是他们先前呆过的诊所,灯也是他们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