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旁边蓝天蔚帮他介绍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原来张孝准回国后立刻跑去南京政府,黄克强请他出任了陆军部参谋,但后来各军解散也就无事可做,本来想回湖南老家联络谭延闿,可国防军体系和民党不同,加之当时两派心生嫌隙所以就干脆和柏文蔚回安徽。
柏文蔚也算知人善用,任命他为军政参谋,但安徽实际做主的是胡万泰和孙多森,两人把持军政不松手,所以练兵的事情根本无从谈起,心灰意懒就来上海办点事后准备回湖南老家养老,恰好见到蓝天蔚所以一起同行。
蓝天蔚被人称为小士官三杰,对张孝准还是蛮佩服的,但对蒋方震却没那么客气,当初后者在奉天练兵时还因为那篇把日本陆军贬得一无是处的文章引起过口角,因为他认为中国陆军就应该全面学习日本,尤其是日俄战争后更是对这点深信不疑。想起他刚才为杨秋辩护,问道:“百里兄不是被委任为湖北国防大学校长了吗?而且北京还授予了少将军衔,为何还挂着上校?有闲心来帮杨秋管船厂?”
蒋方震脾气耿直,性格火爆,逐渐了解杨秋后他已经铁了心要追随,因为他觉得杨秋的这套东西是对的,所以听到蓝天蔚讥讽冷笑两声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参观参观。”
张孝准怕两人吵起来,也想趁机进去参观顺便化解矛盾,可见到上面的美国国旗有些犹豫,问道:“百里,这里怎么会有美国国旗?”
“很简单,有位美国股东。而且你不觉得现在扛块洋人牌子好办事吗?”蒋方震说话间带两人走进了船厂,警卫们都认识他所以没阻拦,何况现在厂里也没什么秘密。走进厂区后两人觉得处处新鲜,当听说杨秋投资了200万美元,而这里的设备才抵达五成后,连张孝准都吃惊道:“这真是杨秋私人投资的?”
蒋方震没说假话,杨秋开始时的确公私财务划清不明显,但唐绍仪来了后察觉到这个弊端,觉得公私不分会有很大隐患,所以开始整顿官员的私产和公产,还准备建立美国式的官员财产监督制度,这得到了杨秋的大力支持。
这样一来他当初和德国的技术交换资金都成了私人生意,只是因为西南银行缺少硬通货储备都存在银行换成民元纸币,还让他叔叔来管理这笔钱。照市价买下给送给陈其美的军火后,船厂理所当然就是私人的,而且与德国交易中价值百万英镑的设备冲抵了湖北和四川两家工业公司的股份,所以这两家新公司他也持有六成以上的股份。
其实这些事蒋方震也是才知道没多久,加上长江帮改公司也是杨秋出钱,所以连他都嫉妒的眼红,还开玩笑说等哪天吃不上饭了,就来打劫这位天字第一号大财主。虽然他只说和德国最生意赚了几百万英镑,没提交易的事情,但这些听在蓝天蔚耳中就像被扇了个耳光那样难受,气呼呼道:“两位慢聊吧,我去买船票。”
看着他的背影,蒋方震问道:“他去哪里?”
“回日本,我估计是去找孙先生。”张孝准为他辩白道:“其实蓝天蔚这个人不错,就是脾气有点急,吴禄贞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太日本化了!总觉得日本都是对的,我不喜欢。”
张孝准笑笑,他知道蒋方震不喜欢日本,所以没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却对杨秋实施官员财产监督制度很感兴趣,问道:“实施起来怕有困难吧?很多习惯改不掉的。”
“有困难就不做了?一年改不掉就十年,十年改不掉就一百年,革命。”蒋方震白了他眼,指了指自己脑袋:“不是推翻满清就完事了,也不是建立共和就跑到日本去潇洒,而是要彻彻底底的扭转思想!”
对他这些话张孝准很赞同,但想到目前的局势有些担忧,问道:“西南才拿下,三省也不过区区一年多时间,正是深化革命的时候,为何此时去挑动袁世凯的神经?我觉得他翻脸的可能很大,弄不好又是一场大战。”
等几位擦肩而过的工人走远后,蒋方震点点头:“我不知道,此事是杨秋一手推动的,为何如此他还没说,但我觉得他是在害怕!”
“怕?!”堂堂西南六省和西康的实际控制者,几十万大军在手,怕?张孝准觉得有些可笑。但蒋方震却极为严肃:“他怕北洋分裂!你可别看北洋看似树大更深,但这些结合都是利益推动!现在全国赋税七成都在南方,这笔钱北洋现在看得到拿不到,已经非常不满了!加之北面就几个省份,关外和蒙古插不了手,西北没人愿意去,下面那么多人的权力分配已经成了大问题。我们最近得到了情报,袭击襄阳的事情其实并非袁世凯做出的决定,可见北洋内部已经隐隐不稳!你再想想滇军和唐继尧这种所作所为如果发生在北洋身上,会出现什么局面?”
桂林和昆明两件事的确提醒了大家,无节制地武装有多可怕,现在袁世凯还能稳住,可一旦出现变化几十万四分五裂的大军,光清剿就要耽误几年时间,如果军心散乱肆意妄为,整个北方都会被他们拉去垫背!!
“我觉得杨秋的用意是通过外部压力让北洋没办法分散,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不让北方陷入割据!或许不停冲突会死人,会损失,但他的眼光已经超越了一城一地,他想的是。”蒋方震深吸口气,目光深邃的望着一座座巨大船坞,缓缓道:“最小的代价,换取整个远东格局的改变!”
张孝准双肩一震。
蒋方震是和等人?说难听点就是目无余子,狂傲不羁的狂徒,可刚才最后一句话时,他眼睛里分明是信服和狂热,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杨秋真有这么大魅力?不过他也承认这是个防止北洋崩溃分散造成更大破坏的好办法,但他却有些担心民党这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