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子……”
蒙合看她呆怔,也不坐下,就那样拘着身子看着她,满脸正经的样子,和颜悦色,全无半点假意。如非墨九深知他的为人如何,肯定能感动得痛哭流涕。
这般被一个皇帝礼遇,正常人不都会受宠若惊么?
大概蒙合也觉得她本应受宠若惊,看她依旧抿着嘴巴不言不语,好像没有“喜”,只有“惊”。终是有点尴尬。
“钜子不愿?”
墨九目光微微一眯,视线落他脸上。
“不是不愿,是不敢。”
蒙合听她吐口,松了一口气。
“本汗的心意,你有何不敢的?”
“我……唉!”
拖长着嗓音,墨九的样子像是决定很艰难。
她知道蒙合很希望看她有高兴的反应,毕竟他是个帝王嘛。可她偏生犹豫着,纹丝不动地端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看他高瘦的身子傻乎乎地杵在面前,背着光的面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阴暗,像是有一点耐不住性子,一片诚心都要喂狗了……她方才又是一叹。
“草民怕!”
看不出她的异样,蒙合皱了眉头。
“有我在,你怕甚?”
呵呵!墨九心里冷笑。
这话说得,就是有他,她才怕呢。
心里暗自嘲弄着,她故意表现出沧桑来,淡淡一笑。
“齐大非偶。”
蒙合看着她,有些迟疑。
“何意?”
墨九“额”一声,突然有点纳闷了。
这个大汗居然不懂这个词儿么?
看来确实如外间传言,他于学识上确实比较半壶水。
轻咳一声,墨九的目光落在他背后的树林上,轻轻一笑,“大汗是王,草民是民,两个阶级根本就不同,如何敢高攀啦!?”
阶级?蒙合琢磨着她的话,沉默了良久,似乎大概懂了一些,目光看她的时候,光芒更烁,似乎对墨九的学识以及那一个一个他根本就不曾听过的词儿更感兴趣了。对得到她的心,自然也就更加激烈了。
男人好征服。
如今的墨九就是他需要征服的女人。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那才是王者,才是巅峰,才是一个男人最需要去实现的抱负。有一种女人,长得很好看,可跟在身边除了榻上玩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而墨九这样的女人,却可以让男人平添光芒与王者气概。得到她,何尝不与得到天下一样,是件美事?
蒙合的内心激动起来。
一句话很缓,却也沉重有力。
“钜子,我是诚心的!还请勿拒。”
墨九快为他愁死了,她一直在逗他,这货就看不出来吗?
果然还是她太单纯了吗?
眼看蒙合还没有坐下,一直那样直溜着身子看她,墨九终于吐了口,“大汗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么?我不能为你带来任何利益,说到底,还是你比较吃亏呢?”
“本汗心意已决!”蒙合双目烁烁,如同生着莹莹暗光,“除非钜子以为,屈居为本汗之妹,是受了辱没?那样我自是不敢再勉强。”
辱没?这个词就用大了!
墨九哪里敢说帝王辱没了她?
看来蒙合是非她架在烤架上,逼她的意思了?
实说,她不愿意结这劳什子的金兰。
但这个主儿得罪不起,她和萧乾还得继续喘气呢。
没法再考虑,墨九想一想,搞一个公主来玩玩,倒也不错。毕竟穿越一场,她还没有做过公主,就当cosy好了。想通了这一点,她咳嗽一声,满脸笑容地站起身来,也对蒙合作了一揖。
“那墨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连词儿都没有变。
蒙合扯着唇笑了笑。
“结义之事,是两人之事,不必从命。”
“哦呵呵。”墨九笑得自己都有点膈应,“大汗说得有理!”
“义妹应当改唤汗兄了!”
汗兄?墨九心里一跳。
下意识的竟然想到了全是汗毛的胸膛。
打个哆嗦,她憋着笑,流露出一种感动得落泪的表情来。
“大汗是天子,草民……惶恐啦!”
蒙合一怔,傻笑般呵呵几声,笑得墨九都快要胃不适了,他才挪开了盯在她脸上的眼神儿,四周看了看,炯炯的双目微微一眯。
“此处简陋,缺了一点仪式。但如今围猎在外,诸事皆从俭,你我皆非在意礼数之人,不如就地行个礼,吃一杯水酒,算是礼成。等回了哈拉和林,我再给义妹补上大礼,另行册封!”
还要补大礼,还要册封?
额!墨九越发心紧,笑得一脸鸡皮疙瘩。
“不必那么麻烦吧?”
“义妹此言差异,蒙合没有妹子,好不容易有一个妹妹,那便是大事,喜事,不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如何使得?”
没有妹妹,果然是缺妹么?
可结拜一下而已,哪需搞那些奢华仪式?
而且,为什么他的样子,让她觉得他不是要为了“义结金兰”的事办一个体面的,隆重的盛事?竟然像是要娶妻似的?!
墨九无力的勾了勾唇,笑道:“草民闲云野鹤习惯,就喜自由,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如此这般,突然就要做公主了,咳,有一点不太适应。”
蒙合看她“天真可爱”的样子,嘴角不停地上翘,像是心情真的很好,兴致高涨得如同得到了世间珍宝,赶紧地为两个人斟满酒,就地行结拜礼。
“来,义妹,喝了这杯酒,咱俩便是兄妹了。”
看墨九不语,他又笑着补充,“从此,但有我在,便无人敢欺你。”
“呵呵呵!”墨九干笑着举起酒杯,“承蒙大汗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