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冯思远听他轻声回了一句。
次日颜青画醒来时,荣桀还未醒,她静静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让疲累的四肢恢复活力。
她原是想让荣桀多睡一会儿,结果自己肚子不争气,刚醒来就咕噜噜乱叫。
荣桀一下子惊醒,好半天才醒过神来,一个猛子起身下床,去桌上看那碗米汤。
“昨天带回来的,还能吃,你去洗漱吧,我给你热热。”
倒是颜青画还傻愣愣躺在床上,见他急匆匆披上外衫便下了楼,不由轻声笑了。
这人真是,好得过分了。
颜青画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顿觉腰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大腿内侧火辣辣得疼,动一下都难。
她昨天已经上过药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可刚一上山就病两次,她也不好意思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颜青画挣扎着下了床,磨磨蹭蹭去漱口净面,然后就坐在外间里直喘气。
真的太疼了,也不知道荣桀他们的皮肉都是怎么生的,见天骑马都没见腿疼。
荣桀端着热好的米汤上来,小心翼翼递给她,然后就坐在她身边皱眉头:“今日没什么事,你就在家休息休息,杏花村那边的事你不用操心,向北跟阿凯会负责从中联络,不会出乱子。”
颜青画抿了抿嘴唇,没讲话。
荣桀跟她认识不到十日,因为足够细心,多少是有些了解她的。
这姑娘好强,不愿意成为拖累,上了山就拼命干活,一丝一毫都不松懈。
可她在荣桀眼里还只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又是读书人,刚学骑马都会很难受,真不用这般勉强自己。
他想了想温声道:“咱们寨子没那么多规矩,地里活有人做,外面事有人管,在我这里你身体更要紧,先养好了,才能更好为寨子出力不是?”
“你不用总是那么着急,那么紧张,这里已经是你的家了。”
颜青画低下头去。
荣桀抬抬手,他一张俊颜莫名红了,脑子里前思后想的,最终还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颜青画没抵抗。
“骑马是门学问,我刚学的时候也这样,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好呢。”
他不是个特别啰嗦的人,只每每面对她,身上所有的温柔都要溢满出来,他不由自主就会唠叨。
身在异乡,难免不忐忑。
对于山寨来说,她一个刚“嫁”过来的媳妇,确实还只是个外人。
若不是荣桀对她态度自然亲切,她可能会更小心谨慎,不会这么早就把家里的书都搬过来。
因为她能感受到荣桀对她的用心,对她的爱护。
她接过碗,小口小口喝着米汤:“那我就在家里休息,等好了一定先学会骑马。”
荣桀笑笑,心里畅快起来。
今天寨子里还有事,荣桀见她乖乖答应留在家里,这才松了口气出门去。
颜青画磨磨蹭蹭挪到书桌边,打算先把最近自己思考的事都记下来,然后一件一件同寨子里的人商议,慢慢执行。
她刚写了几条,就听到敲门声。
顾瑶兰拎着篮子上来,还没见着人就先听到音儿:“你看看你们家大当家的,还没吃饭就催着我来送,怕你饿着呢。”
颜青画到底也是小女儿心肠,一听这个心里头就甜,面上却还要嘴硬:“你就不怕我饿着?”
顾瑶兰噗得就笑了。
她自己也还没吃,带了两碗荞麦面疙瘩、几个芋头和一小碟八宝咸菜,便算是两个人的朝食了。
颜青画这会儿站起来都难,同顾瑶兰也算是熟悉,便也没那么客气,收拾好书桌叫她把碗摆上。
面疙瘩里有不少的小青菜,还滴了香油,闻起来香喷喷的,叫颜青画肚子又叫。
“你昨日就没吃,大当家还担心你又病了。”顾瑶兰担忧道。
颜青画面上微红,喝了一口菜汤,香浓的滋味滑过喉咙,暖暖烘着心房。
“瑶兰你会骑马吗?”颜青画问。
“我会的,那时候也是学了好久才能顺利小跑起来。”顾瑶兰笑着说,“你不用担心,大当家骑术了得,咱们寨子里的矮脚马比寻常的枣红马更好,你学会了就知道了。”
说起矮脚马,颜青画心里头却有诸多疑点。
她迟疑片刻还是问:“这矮脚马,可不是咱们大陈的品种。”
这话说得含蓄极了,鲜卑以矮脚马闻名天下,若非他们手里有成群的矮脚马作为战马,在跟大陈的这几年交锋里早就落了下乘。
矮脚马个头比大陈特有的枣红马小,腿短韧性强,吃得少跑得快,可以说是非常优良的战马。
因为有它们的存在,鲜卑的骑兵一直所向披靡,大陈的步兵哪怕数量以几倍多之,也不可能每次都大获全胜。
顾瑶兰沉默片刻,见她没有其他意思,这才道:“这些矮脚马我上山前便有了,我那时候问过叶哥,他讲说是早年老当家去洛水买来的。”
他们山寨依山而建,上下极为不便,大陈本地的枣红马腿上力气小一些,爬山困难,因此老当家就动了心思,也不知怎么地就从洛水买了几十匹矮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