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2 / 2)

然高复口中陌生的词汇,室内人都没太听得明白。只他欢喜异常,状若癫狂,连眼睛也冲了许多血色。

笑得一刻钟,他突然收了声,道,“王府图藏在机务部,从未外泄,河西安敢有人私建?至于高炮,更是机密所在,必不会漏失。谁人,居然能按照王府行事?”

玉夫人看一眼信尾,一字一字道,“河西郡守李恒的夫人,顾皎。”

“李恒?”高复皱眉,“可是当年烧死那妖女阮之的儿子?”

“然。”

高复缓缓甩开图纸,坐在软塌上苦思。

“难道,是那阮之留下的图纸?”他自言自语,却又道,“那小子故意放出来布疑阵?可不对啊,知我病的,只屋中三五人等,他怎会?”

“阮之虽擅百工,然对建筑住房毫无兴趣,留下的物品多是文字和机构,少有建筑,更不用提武器之流。”高复仿佛陷入了魔障之中,“难道那小子不仅有个妖女的娘,还另有奇遇?顾皎,顾皎是谁?”他抬头,看向玉夫人,“阿玉,你且去查一查顾皎,务必将她家上下三代——”

温佳禾有些担忧地看一眼王允,可是那顾皎又在河西做了甚事引人注意?王允冲她微微摇头,令其冷静。

他想,得想办法送一封信出去了。

顾皎的名字辗转传扬去了千里之外,连带着青州王力克京州王的机密。

然,当青州王将改良后的大炮仗带着去中原,要攻万州的城墙,却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巍峨的城楼之上,架起一支支巨大的黑铁管状物,无人知那是甚。

他立在战车上,带着疑惑,却无人能解惑。

马延亮问朱世杰讨了个前锋的活儿,领着数千人,便要攻城。个个士兵都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袱,只要靠近城墙,将那包袱点燃,城楼必破。他野心勃勃,誓要在勤王大战中建立功勋,洗刷被李恒生擒的屈辱。

“王爷,下令吧。”他催促。

青州王有些不好的预感,犹豫不决。

“父王。”朱世杰也叫了一声。

青州王咬牙,抬起手来。

大军立刻擂响战鼓,一列列兵士站出去,往前冲。

马延亮笑了一下,冲青州王拱手,打马往前。

几千人冲向厚实的城墙,呼啸声震天。然墙头上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风在吹,还有那些黑色的铁管缓缓地移动方向,似在瞄准。马延亮已经顾不得太多,毕竟城墙就在眼前,只要靠得再近一些,立刻就能破城。城破,长驱直入都城,还有甚可阻挡攻势?

然白日不做美梦,眼见得能够着城墙,只听得城楼上传来震天的巨响,紧接着大地震颤,仿佛地裂。马延亮□□的马嘶鸣起来,昂立而起。他努力控马,眼角余光里却见火光和尘土冲天而起,无数的人翻到,连带着背上背的黑色大炮仗也跟着爆裂起来。血点如同密雨,一蓬蓬飞落,劈头盖脸。

马延亮伸手摸一把脸,灼热腥臭,触手绵软,全是烂肉。

他张了张口,扭头去看,一片血海。

中原攻城之战,青州王,大败。

“那是甚?”朱志杰面色苍白,声音颤抖。

青州王紧握住战车的边缘栏杆,牙关咬碎。他沉默半晌,“撤。去信河西,问清楚炮仗之事——”

中原炮响,传不到千里之外的河西。

顾皎手头的几样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红薯丰收,砖窑正常运转,工坊也建了起来。

北方三郡和马家为青州王搜罗的战马、皮子和奶制品已经运到河西,连带着红薯一起,往龙口而去。

她一封信去李家,引来了李昊大少爷和李端小姐。两人车马煊赫,搬到城中的别宅,说是要看顾皎的新式大宅子如何修成。

顾皎早将唐百工弄郡城里来,帮着搞新房子。他将烧砖窑研究得透彻,出了一个操作手册,让下面两个最老成可靠的照着册子操作,一步也不能错。每五日出一窑砖石,用马车运到郡城。顾皎便借着这玩意,将李昊和李端请着去看了已经拆掉的那一大片地,实地考察,又给看了砖石和陶管的样品,甚至搬出了木头做的一个实体模型。

建筑分了三部分,最边上的一栋是给商会的办公楼兼各样货品展示;中间是为如脂修的青楼,将她捧成风流才女,做个活广告招牌也是不错;至于最末的一栋四层高楼,便是后世那般的高档公寓建筑,修成套房的模式,招待贵客或者少爷们,简直完美。

郡守夫人亲自出面推销,李昊又有心结交,大手一挥出了一大笔钱,定了一个所谓的套房。

现地基挖下去四五米,用青砖起了柱基,又用石灰和三合土糊了一个化粪池来。另有各样的陶管安埋在泥土中,管线走得横平竖直,很是惹眼。大约是为了宣传自家建造法的高明,每隔六日,那工地开放一日,请附近的街坊邻里来瞧,搞得全城沸沸扬扬。

“地基完成,地面上的便快了。”顾皎端坐在工地对面的一间茶舍里,身边是李家兄妹,身前是回事的唐百工。她捧着水杯,“红薯已是收了,第二季要种下去。最好能赶在九月前将这一部分完事,才可招待北边来的皮货商人。”

唐百工将各样要点记下来,便要谈红薯运去南边换银钱的事。

钱的事,实在是俗气了。

李昊不耐烦地挥手,“些许小事,何必扰你家夫人?自己看着办就成了,否则养你何用?”

唐百工不喜李昊,告了个罪,随意找个借口,便走了。

顾皎见状,有些好笑,“李少爷家财万贯,自是不用管的。”

“有甚不同?你掌了他的身契,他若不好,打一顿卖了便可。如此这般,可有做事不尽心的?”李昊冲旁边看书卷的李端道,“端妹,你说呢?”

“腌臜之事,不要入我的耳。”

顾皎当真觉得有趣,一个狂浪少爷,一个高傲的小姐,居高临下来结交她。就近观察,这些士人当真没了物质的困扰,全都只追求精神,在后世这是理想的状态。可这般理想状态,滋生出来的并非全然是对个人成就的追求,对社会的责任,反而更多的是享乐和迷失。

她便问,“万事不管自然是好的,然野地里随意长的花草,总比不上院子里精心养育的。做人家主人,既要采花,也要施肥育种,否则一片荒野,有甚趣味。”

李昊却道,“夫人自比园丁?自甘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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