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 / 2)

“夫人,你修的路也好,走路也是一样儿的。甚时候修去关口呢?”

顾皎笑得开心,“可有时候了,那得夫人挣着大钱才行呀。你们家鱼塘里可是养泥蚌了?多多地养着啊,夫人都要的。”

“夫人可不是发大财了么。”庄妇晃荡着空箩筐,“那老多的薯,可怎么吃得完哟。”

柴文俊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周志坚怪异地看着他,“郡马,你可是病了?”

柴文俊打了打额头,道,“我是笑自己啊,还不如一个十五六的小丫头。人姑娘写了文章,要养活天下人,我当她是说大话,不想,她已经一步步去践行了。可笑我自己,困在这副病体里,什么也做不成。”

第三日,顾皎刚到庄口,便见了柴文俊。她诧异,“郡马,怎么起得这般早?”

柴文俊道,“我来散步,且活动活动。”

待长庚牵了马来,杨丫儿扶着她上去。她小心翼翼坐马鞍里,拉着缰绳挺直后背,冲他露齿一笑,“瞧,我也差不多要学会了吧?这会子,延之便不好嫌我没骑马的天赋了?”

柴文俊便叫人将自己的马牵过去,坐上去,陪她走了会儿。中间也免不了指点如何坐,如何用力。至于理由,他也是看得开,“自小儿病弱,什么都比别人学得慢些,自然掌握点省力气的办法。”

顾皎觉得这郡马虽是士人,颇亲切,不免有了许多好印象。

当然,这一日顾青山终于来小庄了,身后还跟了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顾皎看着他脸上的笑,两眼里的精光,晓得大事怕是谈成了。于是道,“郡马,我爹来了,此番怕是有要紧事。”

柴文俊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时间,青州王的信使,也该到了。

第89章 他的小财迷

顾青山开箱子, 金银二色几乎闪瞎了顾皎的眼睛。

她抬眼看着他,“爹, 成了?”

顾青山点头,满眼满脸压抑不住的欢喜。

成了, 当然是成了。

顾皎有红薯, 有木禾,有李恒做靠山, 还有摆在眼前的世子和郡主, 更有远在郡城却抓着京州王小儿子的青州王。

形势一片大好, 容不得那些吝啬的老鬼不信。

他几乎没怎么下大力气,甚至连骗鬼的远景也没怎么说出来, 孙家和王家就主动搬着金银来了。

“都定下来了。”顾青山道, “咱们这次一共收了五万斤的薯,一万来瞒下来入了地窖,又另切了四五千斤的藤。那些藤我已着人送去大庄和顾家庄上, 但凡坡地和荒地全种上, 可能还稍嫌不够。河堤上挪下来的那些人, 也都弄去忙这事了,应该赶得上下一季的功夫。老孙和老王慌得不行,生怕错过了这一着, 事情就好谈了。”

“商行定下来了,顾家总揽。”他看着顾皎, “你占一半的股, 顾家二成半, 剩下的就由他们几家分。你的巡逻队负责秩序,咱们各家挑子弟进去,工钱全从商行这边出。他们主要把守关口和河边,这一季暂时不允许任何薯和藤进出。”

顾皎微微点头,他们总是比她考虑得周全些。只要她掌着种子和执法权,便什么都跑不了。只辜大去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能安顿好宽爷。

“具体的章程还在商量,但是买种子的钱我让他们先交了。”顾青山深吸一口气,“单他们的,合计一万五千两银子——”

她惊诧极了,“这么多?”

眼前摆了几个大箱子,两箱的金子,三箱的银子,想不到居然折合了那许多。

顾青山且笑了一下,显出些飞扬来。可见,他年轻时候也是个跋扈的主儿。他道,“一斤红薯可培多少苗子出来?又能结多少的实?连根菜也要一两银子一根,我卖他们一两银子一斤的种已是便宜了。他们种下这季后,便不用再买种,当真是划算极了的买卖,有甚不可以的?这些还只是他们的种子钱,我的那部分再缓一个月,我且去凑银子。”

顾皎抓起一锭金子来,十足沉重。这是她来这边后,借着宽爷的力,亲手挣回来的第一笔银子。也就是说,是李恒和魏先生放给她挣的钱,须得用在明处才行,否则真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她看一眼顾青山,想了想,选出一箱最大的黄金点了点。

“爹,你的钱不用给我,留在商会自用便是了。这一箱,也给你。”

顾青山颇吃惊,“皎皎不必如此。我只因河堤那边用得急,手头紧——”

顾皎笑了,道,“爹听我说,我并非耍手段迫你给钱,且这钱并非给你一个人。”

顾青山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忐忑。这个小丫头名堂太多,莫名找来宽爷,弄出红薯这般神物,将龙口大半的人家都套进去了。以他对本地的了解,哪个人家存了多少现银,心中是有数的。只这里摆的这些,差不多是本地一半以上的现银了。此般搞钱的能力,实在骇人。可联想她立在九州堪舆图前,自信满满地点着都城的位置,他又不禁觉得合理。

普通的手腕和野心,还望不着都城。

顾皎见他真心为难,叹一口气,“大哥在都城,虽是读书,有先生和同窗,但也是在他乡,恐有诸多不便。现她也去了,身体不好,怕更是寸步难行。咱们远在龙口,能帮得上什么?毕竟送一封信回来,怕也是要一两个月。”

李恒的仇人有许多,高复最大,万州王次之,另有诸多士族大夫,多半在都城呆着。以魏先生未雨绸缪的个性,自然在都城安置了许多密探,可那些,又都不是她的人手。

顾皎不是圣母,只是更相信顾青山的野心和爱儿女之心。

“想来想去,唯有多给钱。这些银钱,想办法给大哥和她送去。别的咱们办不到,但这个却能让他们舒坦不少。置办个大点的宅子,养一些可靠的人手。日后爹跑商,商行来往,信息传递,都是少不了的。”顾皎看着顾青山越来越亮的眼睛,道,“爹,我一直都在读《丰产论》。”

顾青山眼中的火苗更盛了。

“她既能写出这篇文章来,必不愿只做一个端坐在家中的清闲小姐;她能直接逃了和将军的婚事,大概也对嫁个普通男人,生儿育女没什么兴趣。”顾皎略有些推己及人,只看着顾青山的样儿,知道自己大约是猜对了,便继续道,“我读完后,对她颇为敬佩。若能当面聊一聊,只怕当真能做亲姐妹。也是可惜了,她走得匆忙,我来得也不凑巧。你说她冻伤了,我晓得冻伤特别难好,留下后遗症实在影响生活。爹,且别想着随意找什么人家将她打发了,对她也实在不公平得很。她既然做了舅舅家远房的表小姐,便当真的罢。给她这些钱,手头宽裕些,多读书,多写文章,在都城认识更多的人。”

顾青山提心吊胆地挺着这秘密大半年,头回从顾皎口中听见这般体贴的话。他再是冷心冷肺,也被她情真意切的担忧打动,眼睛就有些湿了。

“皎皎。”他长叹息,“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

“人世艰难,不妨对别人多些温柔。我既连那些土匪都收了,难道还真能不认你们?”顾皎微微一笑,“你们对我情真意切,我是能感受到的,特别是二哥。”

“那二傻子,并不知——”

“大智若愚,爹可不要这般说他。”顾皎见他差不多接受下来,又道,“现咱们的事也只完成一半,接下来要看青州王那边如何下决定了。他身边诸多谋士,若是看出红薯中的杀机来,必定会要咱们只能卖给他家。若这般,商行需得有个对策。若是他身边的谋士疏漏了,没看到其中的机会,对咱们卖谁不卖谁没要求,咱们商行才可走遍天下,货通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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