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却道,“夫人在午休,将军——”轻些。
崔妈妈在笑,是取笑。
李恒顿了一下,脚下却更快了。他有些懊恼表现得过于急切,不像是个干大事的大男人,反而是耽于情爱中的小男人。可莫名其妙地,顾皎仿佛在催促着他,延之,快些,再快一些。
因此,当他推开院门,对上杨丫儿震惊的双眼,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可这姿势做完,他更恼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这下子从河西郡至龙口,都晓得他是个贪恋美色的人了。
然再入正房,屋中芬芳着顾皎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整个人冷静下来。
全身原本沸腾着热血,全沉了下去。
他关上门,一步步走入内间,看着纱帐里隐约的起伏。
她在,她是他的妻子,她将会分享他全部的痛苦和荣耀。
李恒撩开帐子,静静地看着她许久。
她睡着了,软被搭在胸口,额头一点点薄汗,脸稍微黑了点儿,整个人仿佛大了一圈。
难免地,视线落在那隆起之上。她在信中说,胖了,要他来确认。
他笑了一下,这个不要脸的丫头。
梦中的她似乎有些苦恼,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不满,翻来覆去,一刻也不肯停。她睡觉便是这般不老实,发现身边有热源,便会紧跟着滚过去蹭着,抱着,压着。他刚开始很不习惯,后来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将她的双手和双足压起来,才稍微老实一些。习惯了共眠后,再去军营中,竟然有些不习惯。
可怕的女人,硬生生扭转了他的习惯。
李恒伸手摸了她一下,再笑一下,摇着头去箱子间换衣服。大约是发出许多响动,顾皎醒了,叫着含烟和杨丫儿的名字。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迟钝,本能地走出去。
她见了他,先是迷惘,然后两眼里冒出了熊熊的火光。
仿佛,他就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延之,你回来啦?”顾皎直接扑过去,抓着他胳膊,“怎么不先派人送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西府?”
李恒撑着她身体,差点被扑得跌倒,“小心些。”
“人家开心呀。刚睡觉还在做梦,结果一睁眼,你就在眼前。这是什么——”顾皎哈哈笑,“我一定是在做梦,肯定是!你明明在郡城,怎么可能在龙口。我真是糊涂了。”
李恒扯了扯嘴角,两手用力,直接将她抱起来。
这样,还是做梦吗?
不想顾皎却感叹,“做梦真是好,我不逗你,你也能对我笑。”
李恒有些无奈了,道,“王爷要和京州王会盟,定在中秋,我便先回来。白电跑得快,路上又换了好几次马。我并不知你在西府,只想先来梳洗一番再入关。”
顾皎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摸摸他的脸,“果然是在做梦,不然延之怎么可能对我解释?他这个人好无情,走了半年只来一封信,什么好听的话都不说,什么缘由也不解释,只写了献粮二字。什么意思呢?谁献?怎么献?献给谁?当人是他肚儿里的虫子么?再有一个,他竟不问问,娘子在后方为他献粮出谋划策,到底累不累。”
他笑了,果然是一张利嘴,说得他怎么回都不对。只好道,“娘子,累不累?”
“怎地又不是皎皎了?”她瞪着一双眼睛问。
李恒见她那狡猾的样子,明知她故意装作在梦中,可还是愿意陪她玩耍,道,“娘子和皎皎,有甚区别?”
“娘子可以是任何人,皎皎只能是皎皎。”她没玩儿够,摸的手改成了捏,“夫君可以是任何的谁,可延之只有一个。”
无理也要搅出三分来,李恒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顾皎假意有些恼怒,“哪儿来的登徒子,居然非礼别人家的娘子。我可要叫了——”
李恒被她无赖样逗笑了,干脆将她按到床被上。
小别胜新婚,一个迢迢远路后的急切,一个是酣睡后的心旌荡漾。
难免地,便擦枪起来。
只天光还亮,晚间又有事。
顾皎艰难地将俯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我爹要待客,让我晚间过府去呢。我若是不去,没问题吧?”
李恒见她两眼潮湿,双唇红亮,道,“没问题。”
无非便是为了后续的购粮动作一番,可他都回来了,后面朱世杰和朱襄再来,没人敢再乱动。
“当真?”她吃吃笑,“那我叫杨丫儿去跑个信儿?”
说着,便扭动起来。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作,李恒就难过了。
他眯眼按住她,“老实点,别动。”
顾皎岂有不知他难过之处,只见他难以自持的样子,邪念便起了。如此惬意的夏日午后,美人在握,还有什么可求的?去它的死亡大限,去他的生存极限,她现在就是要个安逸。
她转着眼珠子,将他的头拉下来,就着他的耳朵低语几句。
刚说完,他却难解地看着她。
她问,“如何?据说这般不进去,是不会有喜的。”
李恒的血,从脚底板冲天灵盖,整个人沸腾起来。本来每次战后,他体内热血便沸,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次赶路,熬夜,又急切,更是没控制过自己。他强忍着只亲了几口略解相思,结果她又不安份地来招惹,真是找死。
他滚下她身,平躺着,看帐子上浅浅的花纹,努力平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