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粮一行十分顺利,已抵达郡城。青州王豁达大度,多次宴请,屡有嘉奖。
已谈定秋收新粮收购事宜,下了三成定金。
你勿需为银钱烦恼,更不必麻烦先生讨生意。王爷将军衣的活儿也交了出来,只等收了丝棉麻等物便可开动。
给你娘亲带话,一路都很平安。即日便要返程。
勿念。”
顾皎一目十行,看得飞快。
顾青山报的都是喜信儿,通和钱相关,却并非她最关心。
因此,立刻又去拆顾琼的信。
“皎皎:
等着急了吧?
二哥差不多都能想象你坐立难安的样儿,所以感谢我啊。
爹给你写的信我看了,干巴巴的没什么意思。我给你的这封,是躲起来偷偷写的,全都是你想知道的消息。
关于妹夫,是不是?
怎么说呢,来郡城,当然是见着妹夫了。包括卢士信,青州王,王世子,还有郡主小姐等等贵人。妹夫在龙口的时候,冷冰冰的很不热情,但好歹还能说得上话。可在郡城就不一样了,我见着他第一眼便吓到了。他不仅仅是冷,根本就不认识人一样。硬生生地和父亲行礼,看也不看我一眼,跟块石头一样。
我以为他病了,去问先生。先生说他刚从战场下来就那样子,过段时间就好。至于病,是没病的,只是伤了。后背中箭,创口反复脓肿,吃了好久的药才好。
你别忙着心疼啊,他身体棒得很,揍我的时候一样痛。
至于世家小姐,哈哈——”
顾皎暗骂了一声,顾琼真是八卦。
“妹夫立功了啊,那个京州王世子便是他抓住的。城中许多人都想宴请他,每有宴饮,他便抓我和卢士信去。他自个儿在旁边干坐着放冷气,却将喝酒的事交给我们俩。因此,小姐是没有的,看上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不少。只那些人晓得他是顾家的女婿,加之父亲在青州王面前露了脸,也没做得太过份。
妹夫颇有些独行特立,在军中威望还挺高的,但敢讲他闲话的人少。他在万州的事,多听卢士信和郡马柴文俊讲。他确系前朝皇族遗下的,因此颇被忌讳。万州王和他家不睦,在万州日子不好过,才投奔了青州王。他母亲的死有些玄机,万州王担了干系,京都的高家也少不了手脚。又说妹夫亲眼目睹母亲之死,小时性情十分偏颇,先生纠正了许久才好些。可也落下了后遗症,他十分厌恶士族之人。
万州是妹夫的伤心地,这辈子要回去,应是领着大军打回去才是。据卢士信说,他在那处没亲人了,只魏先生还有几个旧识。寻宽爷,也是从魏先生的关系走,拜托了万州的几个朋友才做成的。至于万州情形如何,卢士信只用了四个字形容,人间地狱。据说那万州王,暴戾狠毒,又十分嫉妒,治下人过得很不好。也是因此,但凡有些门路的人家,都会去别处过活。因此,能人异士,恐再没有了。
只妹夫毕竟是投奔而来的,我观青州王用他,却又不太肯给官职。他这次立下大功,虽有军中老将力争,但也没拿到嘉奖,还趁势要他去北边办事。别人都说是好事,是王爷重用他。我却感觉有些不是,毕竟,王爷的亲儿子搞丢了大营,也只被责骂而已,连打都没有。
他这将军做得没意思,我很同情他,将从家中带来的那些东西全给他之外,又给他准备了好些别的好玩意。
父亲骂我见识浅薄,不懂妹夫胸中丘壑。呵呵,懂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吃亏。不过,他也说北边不安全,不知什么时候就起战事了,妹夫还要在郡城呆多久也不确定,需得帮他准备一些应有之物。
因此,父亲到处寻人买神兵利器和好马,也出钱找匠人给做新铠甲。他也说了,你那边也给他再多准备些能保命的。
我们即日便要返龙口,我问妹夫可有什么要带给你的。他说军务为要,通信不便。
若要带,便只得一句——你对他说过的,他都记得,也会应你的。
二哥好奇死了,你都说啥了?”
第65章 兄弟
李恒很喜欢收到顾皎的信, 但在五指桥会盟前, 如何存放它们却成了大问题。
他是将军,可以有一个独立的军帐, 但难免有侍卫帮忙打理杂物。各类堪舆图,来往信函等等,将大半的帐子占满了。若是将那些直白得让人脸红的信随手放, 总会被看见, 有损他的威名。
因此,刚开始一两封的时候,还可以衬在胸口或袖口中。后来,收到四五封, 叠起来太厚实, 便有些埋怨了。
那鬼丫头, 怎地如此多废话?吃什么穿什么要写,说什么也写,志坚不合意了要写,辜大如何将外来的民夫把弄得规规矩矩也要写。其实他对这些通不感兴趣,每次反复看的不过是信的开头和末尾几段而已。
他早将信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也曾想过干脆一烧了之。然, 好几次将那些纸张拿到火盆边,收却自发自动地缩回来。
皎皎若晓得他烧了信,怕是当真要哭?
李恒便有些犹豫起来, 不如, 放在魏先生那处保存?
李恒便离了营地, 进城,寻魏先生。
郡守府邸已是来得熟悉,从后门出入,卫兵一点也没阻拦。他一路畅通无阻,如得院子,推开正房,魏先生正在收拾各类信函。见他来,问道,“如何这时候来?明日便要出发去五指桥,都收拾妥当了?”
李恒没回答,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只看着先生。
先生将函件叠得整齐,一个个封装起来,再分类装匣子中。做得半晌,他抬头,“怎地不说话?”
“志坚和宽爷又给你写信了?”他问。
魏先生点头,“写了。夫人不是借着献粮的机会,单给你我送了许多东西来吗?那些肉食什么的便不提,只一个酒精专门交待给随军的大夫了。宽爷说那物好用,是百工闲得无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从烧酒里炼出来的。若是有外伤,抹上一两遍,脓肿便少些。若是烧得厉害,额头和四肢抹上,能退烧。”
“百工从小就爱琢磨。”
魏先生看看他,道,“延之,女人是不是都有几张脸?”
李恒怪异地看着他。
“别看我啊,咱讨论讨论。”
李恒扯了下嘴角,“先生,你能接触的女人有几个?这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和仆妇也没有,能讨论的,还不是顾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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