媭芈道:“我们都觉得这封信是那个神秘人特意写给你的,但不是要陷害你,而是要故弄玄虚。”
南杉道:“我已经查过那两名可疑的失踪家奴,除了发现王道的尸首外,杨良下落不明。另外,当晚所有经手过腰牌的卫士都已经被逮捕,但没有人承认多刻了那两枚黑牌。我仔细核对过腰牌的刀迹,那多出来的两枚上的名字跟其他腰牌刀法不同,很可能是杨良、王道事先刻好了带在身上混进来的,跟卫士们无关。”
孟说道:“不,这件事决计是我们内部人所为。腰牌之事是严格保密的,赴宴的宾客和随从都是到达昭府门前才知道。就算杨良、王道从别的渠道打听到腰牌的事情,自己事先仿造了腰牌,但他们出去时必须凭借卫士刻发的紫牌,伪造的黑牌一定早藏在了身上。即使是担心出府时被搜身,也该随手扔在了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又还回卫士呢?”
屈平道:“不错,一定是杨良、王道进来时有卫士将黑牌交给他们,后来他们办完事,跟那卫士接头后,又习惯性地将黑牌还给了卫士,那卫士则随手丢在了收回的腰牌堆中。他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却想不到南宫正极有耐心,将数百个牌子全部核验了一遍。”
孟说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即使有卫士做内应,和氏璧应该还在昭府中。收买一个卫士容易,不可能将二十余名卫士全部买通,毕竟出去搜身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不可能同时瞒过那么多双眼睛。正如邑君所言,那封信很可能是个幌子,让我们放松警惕,神秘人好趁机从昭府中将和氏璧转移。”南杉道:“是,我会在令尹府上继续搜查的。”
孟说道:“多谢几位信任我。南宫正,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南杉道:“宫正君请吩咐。”
孟说苦笑道:“我已经不是宫正,也不再是你的上司。”南杉道:“孟君不过是暂时受点委屈,事情一旦弄清楚,自然会立即官复原职。”
孟说摇了摇头,道:“我想见见庸芮,我有事情交代他去办。”
庸芮因为向太子槐举证公主家奴有功,已经被破格提拔为副宫正,南杉一时不忍提及此事,只点头道:“好,我会让他来见你。”
屈平道:“宫正君真的想不到会是谁写这封信给你么?”孟说道:“我整日忙于公务,少有朋友,实在想不到他是谁。”屈平道:“如此,我们再设法去查吧。”
正好大司败熊华进来,问道:“孟说肯听几位劝,说出和氏璧在哪里了么?”
媭芈道:“孟君是无辜的。”说完,她朝南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为孟说求情,想来熊华顾及南杉两位姊姊的身份,多少要留些情面。
南杉为人本就谨慎,虽然不相信孟说会勾结外人图谋和氏璧,还是不敢贸然开口,更不愿意沾两位姊姊的光,只是默不吭声。媭芈见状,赌气走了出去。
屈平忙道:“孟说是楚国第一勇士,也是大王指名护送公主出嫁秦国的侍卫。虽然现下证据不利于他,但将来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大司败还是手下留情些好。”
熊华见南杉不出声,也不以屈平之语为意,等三人出去,照旧命刑吏拷问孟说。孟说始终一言不发,只咬牙强忍,昏死过几次后,熊华自己也失去了耐性,命人将孟说拖回大牢囚禁。
07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到半夜时,孟说蓦然惊醒过来,听到头顶上方有动静,本能地想抬头去看,但脖子的颈钳与脚镣相连,限制了他的移动,略一抬头即被铁链扯住。想侧过身子,背上尽是刑伤,竟连翻转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人提起他双臂,将他拖到墙边,让他靠墙坐下。腿上的刑伤磕在石板上,擦得生疼。借着牢房中昏暗的灯光定睛一看,那拖他坐起的人竟然是筼筜。
孟说吃了一惊,道:“怎么是你?你……你怎么进来的?”随即看到房顶的瓦片被揭开,洞中垂下一根黑绳索,旋即明白了过来,道,“你好大胆子,敢来这里。”
筼筜笑道:“胆子不大就不是筼筜了。不过你可别高兴,我不是来救你的。你也别紧张,我也不是来杀你的。我是实在不甘心,想找个人说说话,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你。”
孟说道:“你不甘心?你不是已经得到随侯珠了么?”筼筜道:“呀,你连这个都猜到了!你果然是我筼筜生平遇见的最厉害的对手,不枉我今晚冒险来见你。”
孟说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筼筜笑道:“你是楚国第一勇士,我是天下第一神偷,我就是想看看,是你这个第一厉害,还是我这个第一厉害。”
孟说道:“那么你是来幸灾乐祸的么?我现在无力反抗,你大可以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