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楚楦认真收拾东西。
当天就抱着自己的东西回了家,然后坐在客厅里发呆,很茫然,突然没工作心里挺惶恐的。
想想自己还有一只鬼要养活,另外还有个食量很大的客人……他今早上吃了十个包子还说只够塞牙缝,心累。
“小医生,这么早就回来了,回来做饭吗?”李六手里抓住一根青瓜,从厨房里面晃出来,看到楚楦,顿时眼睛一亮。
“现在还早。”楚楦抬手看看手表,才九点出头,他跟李六说:“你饿了吗?”
和李六相处了一段时间,楚楦感觉这人是个老顽童,索性就不再拘束,随意相称。
“饿了,早就饿了。明天你得给我买二十个包子。”李六吃青瓜吃得吧唧吧唧响。
“好吧,那我去做饭。”楚楦走进厨房,正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省得东想西想。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就没这么多想法。
他淘着米,手指放在水流下冲刷,一双灰白修长的手指覆盖上来,跟他一起淘米……雪白晶莹的米粒在他们指间来回。
“昨晚到现在,上哪去了?”楚楦问道,完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十分不对,怎么跟查岗的小媳妇似的?
“出去转了一圈。”在他身后的霍云深说。
“出去打野食?”楚楦再一次咬到自己的舌尖,又说错话了,呸呸。
“嗯?”霍云深疑惑地想了想,然后贴着楚楦的耳朵根轻笑,语气缱绻旖旎:“打野食?先生倒是用词精准,形容精妙。”
“……”楚楦狠狠地一抖,脑海中浮现出霍云深吃鬼的画面,又是一抖。
“先生失了工作?”霍云深不再逗他,语气恢复正常,偏冷的声线不故意亲切的时候,会显得很渗人。
“嗯,原来你知道?”楚楦还以为,他没跟着自己,更以为,他昨晚生气了。想到这儿连忙问道:“身体还好吗?”
霍云深颔首说:“托先生的福,全好了。”他像个背后灵一般,紧紧贴着楚楦背,楚楦洗菜的时候他贴着,楚楦切菜的时候他也贴着。
“有油烟,你怕不怕?”楚楦在炒菜之前,询问了一下。
“油烟倒是不怕,但是我怕火。”霍云深渐渐离开了楚楦的身边,消失了。
楚楦心里微酸,然后打开炉火,拿起花生油倒进去。
他以为霍云深走远了,炒菜之余偶然看了一眼门外,才发现那家伙站在门口看着这里……
两个人的视线相撞,霍云深及时对楚楦露出温顺的笑容。
楚楦转过头去嘀咕,装得也太像了,明明就不是习惯温顺的人……他为什么要装作自己温润如玉,明明是个凶残厉鬼来着。
一时间气氛安逸静谧,淡淡的温情在小小的厨房中流转。
李六看见桌面上摆着三副碗筷,撇了撇嘴,露出不苟同的表情:“小医生,你对那鬼太好了,用不着对他这么好。鬼这东西,可不是养条狗那么简单,养条狗还会护主人呢。”
“老先生,你别这么说云深。”楚楦板着脸,第一次给李六甩脸色看,严词说道:“也许你对鬼有偏见,但是云深他救过我很多次,你也别说他是有企图才救我,总之救我是个事实,否则我已经死了。”
说得李六讪讪地,就像只灰溜溜的兔子,眼睛一眨一眨跟受了委屈似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否则也不会出言提醒。”楚楦给他夹了一大块肉,放到碗里,柔声说:“吃吧,今天煮了一大锅饭,我只吃一碗,剩下的都是你的。”
李六看着碗里的大块肉,说:“从来没有人给我夹肉,他们都紧着自己吃。”说完埋头大口大口地扒饭。
原本不太饿的楚楦,顿时也觉得很有胃口:“那么老先生老家是哪里的?”
李六忽然停下来,神情严肃地说:“是个很好的地方,如果你肯跟我一起走,你会在那里过得很好。”
像楚楦这样的人,李六活了这么久还没遇到过一个,相处起来让人这么舒服的人。
如果楚楦到了那里,喜欢他的人肯定特别多。
“为什么?”楚楦生出一点点的好奇,李六口中的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唔……”李六上下打量了楚楦几眼,摸着自己长满胡须的下巴说:“你长得模样好,性格温柔,为人和善,还会做饭。他们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可惜啊,里头都是些脾气臭独食自私鬼,谁也瞧不上谁。”
楚楦沉默了下去,因为他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直觉地认为,这些东西并不适合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说:“老先生,快吃饭吧,这盘肉是专门做给你的。”油滋滋的红烧肉。
“好好好!”李六就喜欢吃大块肉,他边吃边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会做饭还对自己好的年轻人打包带走?
……
夜里,天上挂着一弯黯淡的月亮,秋风丝丝吹拂着路边的大树,使得落叶纷飞。
偏僻的路上偶尔有飞驰而过的车辆,在夜色中匆匆来去。
一个年轻人穿着严实,披着大风衣,头上戴着针织帽子,站在无人的路边东张西望。
这个人就是楚楦,他被霍云深拐出来觅食。
时间回到八点多钟的家里,楚楦打开电视准备看节目,一只鬼幽幽飘过来,用手扯扯他的袖子。
来回了好多次,楚楦侧头看他说:“你有什么事?”
时间还这么早,不可能是来找自己要精气……因为这鬼一向喜欢深夜偷袭。
好几次的半夜里,楚楦醒来,会看见一颗脑袋伏在自己胯间,要么就是用手握住。
“出去打野食。”霍云深睇他一眼,平静地要求道:“先生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