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阿难感觉心神‘荡’起了涟漪。
他……爱上了这位善良的首陀罗姑娘。
本来于红尘历练,阿难却遁入红尘,被万千红尘丝缠住。
阿难一边感受着爱情的芬芳,一边又感受着违背佛业的痛苦。
日日不得安宁。
终有一日,阿难自己挖掉了自己的双眼,他说我从此见不到姑娘,再不会想她,念她,爱她,让我了却这千条情丝吧。
可是依然没有用,阿难的心里,全是那姑娘的影子。
阿难毫无办法,求见佛祖,如果切断对姑娘的欢喜,重新皈依佛‘门’。
如来摇摇头,运用他的力量,恢复了阿难的眼睛,然后很平静的告诉阿难:欢喜在你心中,我无法替代你,超脱也在你心中,我也无法替代你,我帮不了你。
阿难垂头丧气,但却强行牵扯开了情丝,跟随佛祖,修习佛业,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再挂念那打水的姑娘。
这便是阿难挖眼的故事。
我点点头,又问无智禅师:那剥脸呢?
“剥脸依然发生在阿难的身上。”无智法师转动“转经筒”。
转经筒的声音,优雅绵长。
他说,阿难跟随佛祖,却无法忘却那打水的姑娘,佛业不但无法‘精’进,相反……日日痛苦碾转。
有一日,佛陀召集众人入雷音寺大殿传法,阿难也想进入传法,但却被同在佛祖身边的摩诃迦叶尊者拦住。
摩诃迦叶对阿难说:你心中孽缘未除,六根不净,如何传法?
他指着大雷音寺的殿‘门’说:如果你从那大殿的锁眼里进去,我就允许你去传法。
阿难苦思冥想很久,却没想到办法。
于是他回到禅房内,继续冥思苦想进殿的方法。
他一直想了七天七夜,没有想出任何办法,直到他出‘门’,去莲‘’台散心,发现莲‘’的‘’瓣因为枯萎早就没了,唯独莲‘’的叶子还在,他盯着叶子,又盯了一天一夜,直到叶子也消散而去。
他突然微笑,说:莲‘’不在,叶子尽管坚守,但也会不在,人要是不在了,爱也许会坚守,但也有一天,会消散而去,从今天起,阿难不再是阿难,情终随流水,由她去吧。
他仰头望天,褪下了一层人皮,模样全然改变。
他撕扯下了人皮上的人脸,让罗汉将它带给了那位一直等候着他的姑娘,并让罗汉转达一句话:阿难……已经死了,情终归流水。
自此,阿难重回雷音寺大殿,阿难尊者归位。
这就是阿难“挖眼”和“剥脸”的故事。
无智法王转动经筒,叹息道:爱情是双方的,有一人觉得痛苦,想要出这个红尘局,索‘性’干脆一些,学习阿难的洒脱,莫到了最后,有情变成无情,牵扯烦‘乱’,情丝缠绵,爱则深爱,断则彻底,脱胎换骨,忘掉曾经回忆。
我觉得无智法王这句话应该是有所影‘射’,或许,影‘射’的就是他自己吧。
我双手合十,对无智法王说:受教了。
“无教,李施主故事听完了,小僧回房燃香,为恩师祈祷去了。”无智法王说完,进了卧室。
我也返身回了巴尔扎的房间。
从无智法王说的那两个故事,都是阿难为情所困,做出来的一些比较极端的事情,莫非千叶明王,也是为情所困?所以,做下了这滔天大恶吗?
我快步回到了房间,找到了司徒土司,问他:司徒土司,我刚才有一点灵感,那千叶明王曾经还俗的时候,有过爱人吗?
“应该没有吧?千叶明王苦修佛法,十六岁入藏传佛教宁玛派,没听说有过爱人啊。”司徒土司摇摇头。
我想了想,既然千叶明王,在短短的时间里,又挖人眼,又剥了人的脸,那必然是有缘由的啊。
我正琢磨呢,突然司徒土司一拍大‘腿’:哎呀,我倒是想起来了,大概在二十多年前,我们天通海土司庄园里,有个‘女’人,是我们土司庄园的丫鬟,她长得很秀丽,可是,有一天,她死了。
“怎么死的?”我问司徒土司。
司徒土司说:被人剥了脸,剥脸死掉的,和巴尔扎的死法,一模一样,不……还不一样,她的眼睛,也被挖掉了。
我心里暗自觉得有谱,我推测:那个‘女’人,也许就是千叶明王曾经的爱人,曾经千叶明王犯下杀孽,错误的效仿阿难尊者,剥去爱人的脸,挖掉爱人的眼睛。
也许在这些年,千叶明王又在佛业上有所阻碍,回想起了这些,他又来剥别人的脸挖别人的眼睛,用这些眼睛和脸皮,来祭祀爱人曾经的遭遇?用来突破心境?
我以前听一个‘阴’人讲过有一种“心业”,叫“超量恢复”,即是曾经犯下的错事,放不下,那就多做几回,做习惯了,就放下了。
很多‘阴’人,‘阴’术遇到阻碍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方式来突破瓶颈。
当然,这属于旁‘门’左道,不过千叶明王不一定不会通过这种旁‘门’左道,让自己彻底放下,从而佛业大进毕竟他不是真正的阿难尊者,能够悟出一个脱胎换骨来。
“那丫鬟的家在哪儿?”我问司徒土司。
司徒土司说:她的家也在日则,要带你去吗?
“明天吧,下午去安葬巴尔扎。”我对司徒土司说。
“也可以。”司徒土司答应了我。
我想,如果确定那个丫鬟,就是千叶明王的爱人,那千叶明王为情所困,虽然下手狠毒,但未必不会去曾经那丫鬟的家里、丫鬟的坟墓、丫鬟曾经很喜欢的地方去逛上一逛,我们完全可以守株待兔,等着千叶明王过来。
当然,我这个想法,也没有跟任何人说,等明天见了那被挖眼、剥脸的丫鬟家人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