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人,京城那么大,谁知道司棋到底躲哪儿去了,唯一确认的是,司棋还在城中,并没有出城。
苏蘅简直想不管不顾地报官,或是对外悬赏找人,哪怕激怒了司棋也无所谓,她把事情说出去也无所谓,反正到时候若是丢脸,大不了她离开京城避几年便是了,至于薛牧青的名声和前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相比之下,司棋的背叛和逃离,更让她介意。
过来传唤的小丫鬟被苏蘅的脸色吓到,却还是重复说了一遍说薛老夫人让苏蘅过去,苏蘅深吸一口气,她再讨厌薛牧青、再讨厌夏初晴,对薛老夫人有再多的不满,别人刚搬过来,也不好直接让人抓住了把柄,朝那小丫鬟点点头,示意自己一会儿便过去。
回头让向妈妈回屋闭门反省,苏蘅还是让司琴跟着自己过去。
路上跟司琴确认了一下,所有的账册都已经整理好,下边的人也知会过了,只要吩咐一声,便能把账册移交出去。
司琴忧心忡忡:“纵然薛老夫人住过来,应该也不至于一过来就跟小姐别苗头吧。”
苏蘅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就算薛老夫人自己不要,苏蘅也不肯管薛家这一档子的事了,何况……夏初晴只怕不会安分。
想起几年之后,薛家被夏初晴败成了什么样,苏蘅不自觉心情又有些松快,她想,这一次绝对不能任由夏初晴自己一个人乱来了——她应该想办法帮帮夏初晴,要不然以夏初晴的本事,什么时候才能把薛家败光啊。
她得让人适时给夏初晴火上加油——只要做得不明显,夏初晴也未必能察觉得到,薛老夫人刚丧夫,年纪也渐渐大了,迟早精力不济,薛牧青不管这些事,苏蘅想要成事,其实也并不难。
当然,首先,这管家权得想办法到了夏初晴手上。
苏蘅的好心情在踏入薛老夫人院中的那一刻,便消失殆尽。
他们到处寻找司棋,司棋却不见踪影,苏蘅还道以前怎么不知司棋有这本事,却原来司棋一早便跑到了薛老夫人身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倒是会躲。
苏蘅沉吟——就是不知道,司棋为了取信薛老夫人,到底都说了什么。
司棋见着苏蘅,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虚,躲到了人后去,苏蘅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了,被司棋算计之后,无论什么主仆情谊,也早就消失殆尽,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在把司棋养在身边居然养成了一只白眼狼,苏蘅心中别提多憋气了。
薛老夫人自见到苏蘅起,面色就不太好,此刻见司棋面对苏蘅还有些躲闪,脸色更是沉了三分,让人把司棋推到前边来,似乎是要与苏蘅对峙:“苏氏,你可知我找你来,是为何事?”
苏蘅当然知道,然而懒得理会:“不知。”
“你——”薛老夫人指着她,又看了看四周,最终还是让其他人退下了,只留下了夏初晴和司棋。
最后她指着苏蘅身边的司琴:“让你的人也退下吧。”
“不必,”苏蘅冷眼看她想要发火又有所顾忌的模样:“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众人面说的。”
“罢!你要丢人便也随你,”薛老夫人一摆手:“你干的好事!”
苏蘅没有接话,无非就是想要斥责她跟薛牧青的事罢了,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谁知道司棋是怎么对薛老夫人说的,万一她哪句话惹恼了薛老夫人怎么办,她懒得与人置气。
苏蘅不回答,薛老夫人径自道:“苏家怎么说也是上得台面的人家,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寡廉鲜耻!”
“苏家怎么教女儿,还轮不到外人来说道,”本来那事情,虽然是被人算计了,但事已至此,苏蘅和薛牧青也都有过错,但是薛老夫人想把所有过错都推给苏蘅,苏蘅岂能容忍:“我倒是也想知道,薛家好歹也是上得台面的人家,哪怕是旁支,也该知礼,怎么会养出这样的不孝子孙!简直是丢尽了薛家列祖列宗的脸面!回头我见着薛侍郎夫人,或许真该好好问一问才是。”
苏蘅提起薛家嫡支的名头,薛老夫人不免有些忌惮,然而还是不肯放过苏蘅:“若不是你,青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换了是别人,你以为会有什么不同?”苏蘅冷笑,她简直是烦透了每次跟薛老夫人见面,谈的都是房中的事了:“当初我跟他成亲,他便允诺过不会纳妾,结果呢?说是喝醉了便跟别人成了事,这样的人,你觉得他能有多少操守?别把他说得多无辜,这种事,他要是不愿,谁能拦着他?难不成还是我强迫他不成?”
“那怎么能一样!”薛老夫人指着苏蘅:“你们成婚半年,你肚子里都没有消息,青儿纳个妾又怎么了?”
“我听说,当年你们成婚五年,才有了薛牧青,”苏蘅冷笑:“那时候,薛老夫人你怎么没想着纳妾呢?”她婚前听到这个说法,还想说想来自己未来的婆婆不是那种会张罗着给自己儿子纳妾的人,应该也能棘手薛牧青不纳妾,结果呢,简直是大失所望。
薛老夫人被苏蘅那话噎住,只能强自道:“那怎么能一样!”
“对啊,那怎么能一样,”苏蘅轻声嘲笑:“事不关己,要求起别人来,总是理直气壮……也对,多年媳妇熬成婆,总是想要抖落一下威风的。”
“你少把我拉下水!你无非就是想报复先前初晴的事罢了,何必要这样算计青儿!”薛老夫人被她说得如坐针毡:“再说了,不管怎么样,哪怕你自觉自己没错,也不该大张旗鼓地往外找人!我们家正在孝期里,你闹这样一出,别人难免会起疑,到时候问起来,你让青儿怎么办!你是不是想要毁了青儿的前程!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蘅想说,薛牧青的前程关她什么事!想了想,薛家的人她也派出去找司棋了,薛老夫人知道倒也不奇怪:“既然你知道我要找人,人就在你身边你却不送回来,事情闹大了能怨得了我吗?”
苏蘅不由得感慨道:“说到底……丈夫还是没有儿子重要,出了这样的事,你先关心的居然是薛牧青的前程,而不是薛牧青不孝,真是想为过世的薛老爷烧一炷香呢。”
“你少拿话压我,”薛老夫人到底是底气不足:“你做事欠考虑,我只问你,这错你认还是不认!”
“我认不认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就算有错,比起薛牧青来,也算是轻的,”苏蘅似笑非笑:“我倒是想知道,我认了错的话,你想要如何?”
“既然你知道错了,”薛老夫人抢话道:“那你自然得受罚。”
苏蘅不置可否:“你想罚什么。”
“就罚……罚你闭门思过好了,”薛老夫人底气并不是很足:“反正孝期里,就当你的孝心好了。”
苏蘅原本是打算等她说出来然后反驳的,结果见是这样,反倒了然了。
偏偏她就是不薛老夫人的话——笑话,哪怕是闭门思过,也该是薛牧青闭门思过!
薛老夫人不理她:“既然你闭门思过……那么家中的事……我便暂时帮你管着了。”
“铺垫了半天,才终于到了正题上来,”苏蘅很无所谓:“账册早已经整理好了,明儿我便让人给你送过来。”
“你也别不乐意,出了这样的事……你总不能——”薛老夫人呆住:“你刚刚说什么?”
“不就是想要管家权吗,何必那么多废话,”苏蘅冷笑:“你以为,我愿意揽薛家这烂摊子?听闻你们要过来,账册我一早便整理好了,也不用等明天了,回头我便让人送过来。”
“至于闭门思过,”苏蘅看了司棋和夏初晴一眼:“谁有错谁闭门思过,我自认无过。”
“我要回去让人给你们送账册,告辞了,”苏蘅懒得跟她们掰扯了,转身要走,余光瞥见了司棋,便又回头,指着司棋对薛老夫人道:“既然薛老夫人你如愿了,那能把这背主的下人交给我吗?”
司棋被吓得朝薛老夫人跪下:“老夫人救命!”
“怎么?”薛老夫人挑眉:“你想弄出个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