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叔公争什么呢?”魏谨言一手牵着徐九微,一手牵着魏凌走进石亭,看到棋盘上那下得惨不忍睹的黑棋后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提到这件事魏凌就满脸严肃,低声道:“叔公老是悔棋。”
“喂!臭小子你瞎说什么!”苏放鹤一阵狂风似的冲到魏凌身前,因为身高差距太大,还特意蹲下身子与他面对面。
“就是叔公耍赖。”魏凌摇摇头,全然无视苏放鹤在拼命朝他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在魏谨言和徐九微面前拆他的台。
“你这个小鬼头真是……”
想了想决定不与这个小屁孩儿计较,苏放鹤的目光放在魏谨言牵着徐九微的手上,恶寒地抖了抖肩膀:“都成亲五年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还这么腻歪,看得我这个老人家牙都要掉了。”
闻言,魏谨言淡淡一笑:“王叔,不如我来陪你对弈一局。”
苏放鹤:“……”这是威胁吧,他这侄子绝对是在威胁他吧,他都看到了那笑容里藏着刀光剑影了。
连连摇头,苏放鹤叹了口气。
这侄子什么都好,唯独只要说了徐九微半点不好,他就能兵不刃血把人解决掉。哦,现在还多了个小拖油瓶魏凌,惹到了他儿子也会如此。
“叔公,我不是小拖油瓶。”魏凌义正言辞地纠正。
苏放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抬头,对上魏谨言越发灿烂的微笑,还有徐九微那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方才知道刚才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苏放鹤:“……”
“啊!我忽然想起来了,我约了你岳父大人今日去品仙楼喝酒,我要出去了!”眼珠转了转,苏放鹤一溜烟就消失在梨花林深处。
徐九微看得嘴角直抽。
好像这一幕也经常上演。
每回都是苏放鹤欺负魏凌,或者口不择言说了什么,最后被魏谨言微笑着吓得落荒而逃。
沐秦天夫妇与他们比邻而居,两家离得很近,这也是为了平日里走动方便,所以苏放鹤跑去他们那边徐九微他们也不担心,随他去了。
“阿凌,妹妹呢?”往日里总是看到魏凌身边粘着另外个雪玉团子,就是魏凌三岁半的妹妹魏紫。
刚才苏放鹤说得不对,应当说,要是谁招惹了徐九微和魏凌、魏紫两人,都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娘亲,我在这里。”石桌后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魏紫扶着凳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张开手朝徐九微跑来,嘴角还粘着几粒糕点的碎屑。
“小心点。”看她快要跑下台阶时,徐九微连忙上前抱起她。
这两个孩子自出生起都不闹腾,魏凌从小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把魏谨言那副派头学了个十成十,奈何因为他还太小,看起来完全不觉得风雅,反而有些好笑。
至于魏紫,模样上来说更像徐九微,眉宇间却是魏谨言的样子,平时总喜欢粘着魏凌到处跑。她更好打发,除了吃就没有别的爱好,抱着一碟点心就能不哭不闹安静待着,所以苏放鹤老是把她忘了。
关于两个孩子的名字,说起来徐九微就一脸血。
魏谨言当时看到魏凌出生,随便来了一句,干脆叫“凌安”吧,徐九微差点跌倒。总不能因为他被封为凌安王,这里的地名叫凌安,就给自家儿子也叫这名儿吧。
后来,在徐九微的坚持下,好歹去掉了一个字,叫魏凌。
魏紫的更让众人无语,取这名儿仅是因为她出生那天,魏谨言抬头就看到院中的一株名唤“魏紫”的牡丹开花了。为此,徐九微无数次庆幸魏谨言不姓风,不然叫“风紫”,跟疯子没两样了。
转了转手中的折扇,魏谨言淡笑着看着徐九微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走进凉亭中。
所谓人世欢喜,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徐九微突然脑海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最后一章主线任务——无缘,任务确认完成,系统自动解除,倒计时开始……】
她怔然立在原地。
自从五年前离开帝都来到凌安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那时她还以为它自动解除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听到了它的声音,而且现在才说最后的主线任务完成。
难道是系统延迟了?
她啧了声,再次对这破系统表示了鄙视。
至于会不会对它的解除不舍?
徐九微表示:呵呵。五年前她以为它没了时就已经不舍过了,所以现在内心毫无波澜。
“阿九。”
身边的魏谨言低声喊道,她牵着两个孩子缓步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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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皇宫。
圣上的寝宫里,太医和大臣黑压压跪了一地,宫婢和宫人低声抽泣着守在龙榻边。床上,年仅二十七岁的惠天帝已经病入膏肓,谁都知道,今日就是他的大限之日。
这位年轻的帝王登基的时候就未迎娶过任何女子,对此不少大臣曾经上书奏请他迎娶皇后,可他恍若未闻,甚至在一年前立下诏书,将他唯一的皇弟莫祁钰立为太子。
谁都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帝王临死的最后一刻想的是什么,他仿佛早已知道自己不会活得太久,连皇陵都早早准备好了,完工之日正是上个月。
莫祁钰坐在龙榻边,怔怔看着面色苍白的莫蓝鸢:“皇兄。”目光缓慢地移至他的弯曲着的手指,那里赫然是一支白玉簪,看上去样式颇为简单,唯有末端雕刻着一朵鸢尾花的图样。
旁人不曾察觉,莫祁钰却发现了,从五年前开始,莫蓝鸢在那场声势浩大的爆-炸中身体就留下了暗伤,这些本来是可以治好的,他却放任伤势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发展成了今日这样无可挽救的地步。
世人只道皇上万岁,没人理解,这位年纪轻轻,而且不惜逼宫篡位的皇帝,为何不肯让自己活得更久。
也许,是他终于厌烦了这个世间。
也许,是因为他终于得知何为情爱,那是天下至毒之物,他知药石无医,所以甘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