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想起此行来天龙寺还有正事要办,徐九微只得打消其他想法,思忖着待到把这事做完后再去魏谨言那里。再说了,万一她去找他,又被他一顿冷言冷语给堵回来,那真的有点让人承受不住。
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她蔫蔫地道:“我知道了。”
本来还想着早上的事情遇到莫蓝鸢会尴尬,谁知去了后厅看到他,莫蓝鸢斜睨她一眼就垂下眼帘,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打定主意不跟这个毒舌的死洁癖较劲,徐九微轻哼一声,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怀袖和绿衣很快就把早点端了上来,都是从斋堂里直接拿过来的。
几个馒头,两份白粥,还有几样小菜,看上去清新可口。
徐九微很久没有吃这些素菜,不禁觉得新鲜,刚要去拿白粥……
“等等!”
莫蓝鸢突然一声厉喝。
徐九微被他吼得愣住了,手僵在了空中。
“王爷,怎么了?”怀袖和绿衣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对?”
莫蓝鸢没说话,快准狠地把徐九微面前的白粥丢了出去,“砰”地一声,瓷碗摔碎在地上,粥洒了一地。
这还没完,那些馒头和小菜也没能幸免,被他一拂袖全部丢到了地上,稀里哗啦的格外骇人。
“……”徐九微目瞪口呆。
怀袖和绿衣同样说不出话来。
眉心拧了拧,徐九微正要说什么,就瞥见泼洒在地上的白粥突然冒起丝丝白烟,发出滋滋的声响,把那一块木地板都烧焦了。
她禁不住轻轻“咦”了一声,心头一跳。
要不是莫蓝鸢在,估计她真的就会毫无察觉吃下去,那这会儿烂掉的就不是地板,而是……
她摸摸鼻尖,突然觉得莫蓝鸢也并没有那样不好。
看到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怀袖和绿衣脸色唰地白了下来,赶紧跪下。
“王爷,郡主,不是奴婢们做的!”
“这些东西是谁拿给你们的?”慢条斯理擦了擦手,莫蓝鸢问道。
看莫蓝鸢不是怀疑她们,绿衣和怀袖同时松了口气。仔细回想了下,怀袖俯首道:“回王爷,早上奴婢跟绿衣去斋堂的厨房时,就有人告诉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然后就把这些吃的拿了出来。”
绿衣同样回忆起那人:“是个很奇怪的小和尚,戴着个帽子,看不到脸。奴婢一时好奇还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这几日出水痘无法见风,而且怕影响到客人。”
徐九微心头又是一惊。
她回来的时候刚好就见过戴帽子的人,不过那人看起来是个女子。
应该没这么凑巧是同一个人吧。
莫蓝鸢没再问什么,转而唤了一声:“韩冰。”
“主上。”
一身黑衣的韩冰突然从后门冒出来,怀袖和绿衣偷偷抬眼看着他。
“去查查怎么回事。”
“属下领命。”
韩冰很快就消失在门外,不消莫蓝鸢提点,怀袖和绿衣行了个礼便默默去收拾那满地狼藉,待到清理得干干净净方起身道:“王爷,郡主,奴婢去厨房重新拿些吃的过来。”
厅里很快就剩下徐九微和莫蓝鸢两人,她侧眸看了看他,见莫蓝鸢完全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便不去自讨没趣,抬手倒了一杯茶,刚送到嘴边,突然又想起刚才那些吃的东西都有毒,顿时感觉如鲠在喉,怎么也下不去口。
“怎么,怕死所以不敢喝了?”
莫蓝鸢的声音传来时,她抬眼看去,发觉他不知何时回首注视着他,一双细细长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唇角带起嘲弄的弧度。
“谁说的!”她梗着脖子不肯承认,仰首就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把空空如也的瓷杯重重搁置在桌上,挑衅地看着他。
“不就是一杯茶,有什么不敢的。”
莫蓝鸢懒懒环在胸前的手臂缓缓松开。
他先是一怔,然后倏然抓紧她的手,用力到指节微微泛白,迟疑着道:“你——”
被他急剧变化的脸色吓到,徐九微极其缓慢地扭过头,呆滞地问:“不会吧,茶里真、真的有毒么?”
莫蓝鸢的眉宇皱得越来越紧,艰难地动了动唇,仿佛想对她说什么,却连半个字都无法出口。
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徐九微惊恐地盯着那个瓷杯,指间一松,“砰”地一声,杯子滑落到桌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后,最后慢慢停滞不动。
她想哭的心都有了,没被人毒死,反倒自己去喝有毒的茶!
好不容易有重活的机会,就这么被她浪费了,她都还没好好享受过……越想越觉得悲惨,她无力垂下头,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听见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褐色的眸子里渐渐变得幽深,同时感觉掌中触及到的温软肌肤突然变得发烫,莫名有种想要触碰得更多的感觉,莫蓝鸢怔忪了下。
这是……
在无人察觉时,他迅速敛去眼底那一丝异样,轻巧地甩开她的手,嘲讽道:“真是无胆鼠辈,刚才不是还要逞能,这么快就怕了?”
被他的动作弄得差点往后一仰摔倒,徐九微双手扶在桌沿,保持这个滑稽的姿势傻傻望了他好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