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方颤颤吐出两个字。
“原本我的确不知阿九与莫蓝鸢私底下诸多往来,昨夜里看到她与他在雪地里见面,我就在想……是否对她太过纵容,让她都不知道安分些。”有闪电自半空中劈下,电闪雷鸣间整个天地都照亮了一瞬,那时她看到魏谨言轻轻笑了一下,表情温柔缱绻,莫名的让人感觉到的不是艳羡,而是恐惧。
莫蓝鸢是什么人魏谨言岂会不知,阿九与他在一块儿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种画面想想他都觉得碍眼至极,但……谁说放任她跟着莫蓝鸢跑出去不是种惩罚,他要让她知道,这个世间唯有他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再无他人。
不过,想到她处处为莫蓝鸢说话,更不顾受伤挡在他的剑前,魏谨言唇角抿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待到他将她接回来,再与她算账不迟。
瞥了一眼面色越来越难看的苏九凰,魏谨言倏然撤回了手。
“咳咳……咳咳咳……”
刚才差点都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苏九凰重获自由后剧烈咳嗽着,苍白的面色让她看起来更加不甚娇弱,他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云淡风轻地拂了拂袖,撑着伞漫步走入雨雪中。
她呆呆望着他的背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冰雪和大雨来袭,身体感受到的寒冷,远没有那一刻内心的凄冷。
一步一步往前走着,魏谨言的眼前昏暗得几乎看不见光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自嘲地摇了摇头。
“或许,我才是罪无可赦到该下地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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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雨势越来越大,徐九微随同莫蓝鸢来到一处破庙。
看到布满蜘蛛网,破破烂烂的庙宇,徐九微眼皮跳了跳。
她与莫蓝鸢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破庙里,这次躲雨顺带躲避官兵,又是在破庙里,不知该说是与这种地方有缘还是怎么。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咋舌。
两人都没有带伞,路上不免被雨淋湿,莫蓝鸢偏过头看向身边的徐九微,她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亦或者两者皆有之,几缕秀发散乱的贴着额头,雪缎衣衫已湿了一大半,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可那双漆黑若子夜的眸子依旧明媚,让人看着就有种……
肆虐的破坏欲。
察觉到莫蓝鸢身上骤然迸发出的寒意,徐九微警觉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离他远了一些,心里暗暗吐槽:莫蓝鸢的洁癖难道又升华了,已经上升到连她站在旁边都无法忍受了。
对她明显的躲避莫蓝鸢这次倒没生气,冷眼睨她一眼就收回视线,看向正在朝破庙走来的人。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徐九微惊得差点跳起来,“啊”地一声躲到了莫蓝鸢身后。
诈尸啊啊啊!
不怪她这幅模样,实在是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死去的人,谁都会觉得恐怖吧。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今日一早那个扒着她的裙摆,口口声声问她要解药,还声称是她指使他去放火烧了粮草的男人!
他的衣服看着还是那样破烂不堪,披头散发的,仔细看浑身的肌肤都乌黑一片,看上去异常吓人。
看他一步步朝庙里走来,徐九微都顾不得眼前人是莫蓝鸢了,抓着他的衣袖躲在他背后,探出头不时看两眼越走越近的人。
这会儿莫蓝鸢十分怪异,在徐九微紧紧抓着他的袖口不放时不止没有厌恶地甩开她,还颇为奇异地冲她丢过来一记淡然的眼神。
这是……安抚她?
徐九微木着脸把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她一定是看错了,莫蓝鸢看她时没多丢两记眼刀就不错了。
犹豫着是不是该松开莫蓝鸢,徐九微再抬头时,发觉那个男子已经走到莫蓝鸢面前两步以外,指着他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他他过来了!”
再然后,她就看到那名男子单膝点地,朝莫蓝鸢恭敬地拱手道:“主上,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夜夜氏王朝的大军就将压向浔阳城。”
眼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徐九微抓着莫蓝鸢衣袖的手慢慢滑下:“你……”
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那名男子手指在脸上摸索了一阵子,很快就将一张面皮撕了下来。
一瞬间都想到了画皮之类的,所有的疑虑在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呆住。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她见过好多次的人。
——韩冰。
想起不久前她还在疑惑莫蓝鸢这次为何没带上他,现在徐九微全明白了。
韩冰一直都在,只不过他奉了莫蓝鸢的命令去做某些事,所以才会一直没有现身。
也就是在这时,徐九微突然明白过来,在遇到黑衣人刺杀时她为何觉得不对劲。苏九凰要陷害想杀死的人是她,她与莫蓝鸢可是无冤无仇,既然如此她为何要连莫蓝鸢这位看似总是事不关己的人一并陷害?明明害她一个人就够了……
再者,冒出来指证她的人,是莫蓝鸢身边的韩冰,这其中代表了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你与苏九凰合谋?烧了粮草的人是你?”
这个消息无疑于是一枚重磅炸-弹,让徐九微腿软得险些支撑不住。
听到她连续两个问题,韩冰极快地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继续扮演着默不作声的侍卫角色,莫蓝鸢没有转身,背对着她回道:“是。也不是。”
她疑惑不解。
“昨夜我不过是恰好遇到那个蠢女人,告诉她顺势要帮她一把罢了。”
苏九凰的确想用烧粮草这一招彻底害死徐九微,但她没想到,在她换上徐九微穿的衣服过去时,会撞到早已有所准备的莫蓝鸢,本以为这次要害人不成反被噬,谁料莫蓝鸢居然说要帮她,也就有了后来清晨发生的事。
“你……为何要害我?”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