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无意中看到这两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秋横波和兰妃生下的孽种居然搅和到一起, 并且还想害死她!
想到自己儿子的惨死,蓝妃对两人的恨意更深几分。
祁容的死想来最有嫌疑的就是莫蓝鸢, 他以前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子,如今脱离她的掌控,就完全不把他们母子放在眼里了。
抬眼直视前方,蓝妃脚下沉重得似走在遍地荆棘上,每走一步,眸中蕴着的恨意便深一分, 偏又始终保持清明。
想让她死?
想要取代她的位置?
她倒要看看,兰妃留下的孽种和秋横波那个贱、人如何斗得过她!
“木灵!”
一直低着头跟在后面的宫婢应道:“奴婢在。”
“我要你现在立刻去办一件事。”
……
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来过,秋横波眼含春水望着眼前的红衣男子,那双褐色的瞳眸里仿佛氤氲着一层薄雾,叫人看不清明,偏又舍不得移开视线,甘愿就此迷失在那宛如琉璃的眸子里。哪怕万劫不复。
她与他越来越近,近到只要她一偏头,就能触碰到他的唇。
地上,两人的影子几乎融入到一起,无意中瞥见这一幕,她的心头竟生出几分既酸涩又甘甜的奇异感觉,痴痴缠缠,如梦似幻。
“王爷……”她低喃着唤道。
为何以前从未发现,这位怀光王爷竟这般吸引人的心神。
这种羞怯的心情还未持续多久,一抬头,她却发现,他眼中的笑意倏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见之胆寒的锐利。
“戏演够了吧。”薄凉的唇间溢出的话,亦是冷得出奇。
那双狭长的凤目淡淡睨着秋横波,里面看不到丝毫温度,有的只是无尽的嘲弄和漠然。
“啊……”
被他太过森冷的眼神吓到,她低呼一声,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在一块石头上。
察觉到衣袖间沾染了秋横波靠近时留下的微微馨香,莫蓝鸢极其厌恶地拧了拧眉,恨不得就此粉碎,但眼下明显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厌弃地拂了拂袖:“蓝妃这两日应当会有所动作,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再做些蠢事出来。”
不咸不淡丢下这一句,他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就扬长而去,态度绝情而残忍。
随着他的离去,假山内暧昧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秋横波呆滞地坐在石头上,想到方才对莫蓝鸢陡生出的绮念,以及他离开前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愤交加。
远远传来的那阵琴音还在继续,隐约夹杂着几句歌声。
“想当初骂一句先心痛,到如今打一场也是空,相交一场如春梦。人无那千日好,花无那百日红呀……”
啪——
一掌拍在花枝上,不曾想那看似娇弱无力的枝叶上全是倒悬着的尖刺,纤细的手指被割破,鲜血一滴滴顺着指尖落在地上,转眼间就融入泥土里。
她浑然不觉,咬牙看着莫蓝鸢离去的方向,眼底沉淀着深不见底的阴霾。
“莫、蓝、鸢!”
一字一顿叫出的名字,有愤怒,有怨恨,还有不甘。
今日她受到的耻辱,他日必十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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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回去的路上,徐九微反倒没了困意,兴致勃勃走在前方。
现在已经是丑时,灯会早就结束,但街上还有不少晚归的行人和商贩,三三两两,夹杂着人们的交谈声,倒也不显冷清。长街两侧悬挂着一盏盏红灯,有风乍起,灯笼轻轻摇动,投射出来的光也跟着摇摇曳曳,与月光交织在一起,美轮美奂。
她自顾自瞧得出神,连魏谨言到了身边都没发现,喃喃道:“只可惜……今夜离宫的时辰太晚,看不到灯会了。”
“倒也不见得。”
魏谨言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她仰起脸,望着不知何时过来的魏谨言,他一手揽在她的腰间,一手用折扇拂去落在她肩头的一片花瓣。
身子微微僵硬了下,随即放松下来,她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在靠在他怀中,纳闷道“你看这街上,不是都已经没什么人了。”
“我早有准备。”迎着她惊异的目光,魏谨言微微一笑。“我们去摘星楼。”
他说的摘星楼是位于帝都中间的观景楼,楼高数米,站在最高处能俯瞰整个帝都的景色,是平日里游人们最热衷的一个地方。若是在灯会期间站在楼上眺望远方,定是美不胜收,然而此刻还有什么美景可看?
心中疑惑,徐九微倒也没多问,反正现在一时半会儿恐怕也睡不着,去去魏谨言所说的地方也无妨。
“咦?所以你刚刚出宫时才叫湛清和平安先回去?”突然想起这事,徐九微恍然大悟。
魏谨言牵了牵唇角,不语,明显是默认。
她还欲说什么,不经意间侧目,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森严巍峨的城门口,她穿着一袭淡紫色薄纱裙站在逆光处,长发挽成了惊鸿髻,一支翠玉做的簪子点缀在其间,显得简单清雅。因那柔美的五官,她身上多了种我见犹怜的气质,无论谁瞧见了都会生出想要好好呵宠她的意念。
徐九微亦是错愕地望着来人,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是苏九凰。
她身边还跟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看样子是她的贴身侍婢,那个叫锦绣的小丫头。
苏九凰的眼神仅是在徐九微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转到了魏谨言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