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徐九微诧异地看了林冲一眼,没想到这位就是冀州的通判大人。

这白衣人说话看着分明温和静雅,站在面前时林冲却悚然发现,他竟然连半步都走不动。

“你知道我是谁?”

发觉眼前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林冲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森:“哦?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魏谨言没立即回答,顺手一带,把徐九微给揽到了自己身后,慢悠悠地开口:“知州马德明你应当清楚他是什么人吧。”

林冲警觉地盯着他。

“这位马大人在任冀州知州职位三年,表面看着规规矩矩,但身在他身边的林大人应当知道,这人除了中饱私囊暗中掏空了冀州的仓库,穷奢极侈的享受外,他从未有过什么过人的功绩。”

林冲的脸色不仅没能因为他的话缓和,反倒越来越不善,就差明明白白在脸上写着——你有什么阴谋!

“这次,这位马大人收了某些人的好处,竟然欺上瞒下,谎报情况,封闭城门,昨夜里大牢里一夜间死了三十多名囚犯,这件事据说林大人坚持要上报朝廷,马德明偏要压下来,又三申五令你再多言就把你全家都斩了,你才罢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冲冷笑一声,看着他被白纱遮住的眼睛,脑海中隐隐闪过些什么。

当初三皇子回宫的消息不止在朝中炸了一记响雷,坊间同样谈论得不可开交,无论传言怎么离谱,唯一共通的一点都是这位三皇子气质清贵,是个神仙般的人物,他的一双眼睛不知什么原因常年遮住了。还有些神神道道的神棍说这是天道的惩罚。

坊间传言林冲向来不放在心上,只是在红袖招喝酒时不经意听到的,这会儿看到眼前的白衣人,他却渐渐对上了名号。

魏谨言不答反问:“林大人一直沉迷酒色,难道不就是因为被马德明压得太死,干脆丢下一切不管。”

约莫是猜出魏谨言的身份,林冲眼中的阴鸷驱散了不少,但脸色依旧不好看:“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又想干什么?”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阵阵轻响,房中寂静了一瞬,林冲才听到魏谨言的话。

“我想让你取而代之马德明的位置。”

“你是让我去杀了马大人?”林冲拧眉。就算眼前这位可能是那个受尽圣恩的三皇子,他也不会答应这种要求。

魏谨言不置可否地道:“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你愿不愿意取代这个位置?”

林冲满眼戒备地看着他,没有作声。

徐九微听得汗颜,不说林冲了,就是个傻子恐怕都不会轻易去干这种冒风险的事情,而且万一真的这样做了,到时候魏谨言跳出来反打一耙,说是他有意以下犯上谋害官员,那可真是有理说不清,百口莫辩了。

对他的怀疑恍若未见,魏谨言垂眸看着手上的折扇,继续道:“林大人自有鸿鹄之志,既然如此,我给你机会,把这冀州交给你。同样的,我要你答应,五年之内要让冀州成为最有力的军事重地,临近的几座城池也要一并吞下。”

“这是皇上……的命令?”林冲沉默许久,问道。

魏谨言微笑着摇头:“不。这是我的意思。”

徐九微早就从魏谨言那里得知他想谋反,乍一听到这些,除了吃惊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多余想法了,林冲则是脸色骤变。

不过很快,林冲便敛了神色,扬眉道:“三殿下,你说这种大话就不怕我去告发你?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相信林大人不会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

林冲收了声。

诚然,这些话就算真的传出了出去,圣上未必会信他,反倒他有可能被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三皇子报复。

林冲眉头拧成了“川”字,张嘴欲说什么,最后却到底没说出口。

魏谨言也不急着等他的回答,牵着徐九微就往外走:“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

林冲阴着脸,未出声行礼,也未阻止他的离去。

走到门口时,魏谨言突然停住脚步,侧首冲他颔首浅笑:“如果林大人今晚不同意这比交易,我想,明日你就该再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林冲浑身一僵,满眼忌惮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系统瑟瑟发抖:【宿主,魏谨言好可怕!你以后离他远点,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徐九微呵呵一声。

她倒是想远离,能吗?完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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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冀州知州马德明被流寇杀了,府上财务被洗劫一空的消息传到帝都,得知消息的柳意把茶盏都砸了,匆匆忙忙换上官府就要进宫,谁料却被告知,皇上已经与横波夫人就寝,任谁来了也不见。

无法,柳意只得先行回府。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岚音殿那位。莫蓝鸢听完韩冰的话后,先是皱眉,继而漠然道:“也对,魏谨言要是那么容易就死了,接下来的好戏可就演不下去了!”

窗外,山雨欲来,风满楼。

马德明横死,所有职务的决定权便落在了副职的通判林冲头上,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城门,迎接带着物资前来赈灾的三皇子。

连续忙了几日,待到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当,魏谨言去了城南,那里住着一位隐居在此的异姓王,也是魏谨言母妃的表哥,曾经的镇南王苏放鹤。当初魏谨言和贺云峥说他来冀州是为看望他,其实有七分都是真话,后者完全不信罢了。

苏放鹤曾是一代名将,但他在娴妃进宫的那一年突然隐退,上交了兵符后就孑然一身离开,从此再无人听到他的消息。魏谨言一直与他保持联系,这件事同样也没人知道。

他如今住的是一处极不显眼的别苑,地方太过偏僻,平日里没什么人来,略显清冷,魏谨言带着湛清到门口时,刚好看到一道曼妙的紫影消失在院中。

见他突然站定不动,湛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院子里,几株长势颇高的野姜花正粲然绽放,雪白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着,他疑惑地问道:“殿下,可是有何不对?”

短暂的怔忪过后,魏谨言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一时眼花罢了。”

刚才他瞧见的那道背影,像极了前几日在牢里见到的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