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奔过去,冲雅座里那个坐在床边的红衣男子福了福身。
韩冰在她上楼前就发觉了,因为今日是她邀莫蓝鸢前来落日楼,所以并未阻止她的靠近。
听到声音,莫蓝鸢没有回头看她,目光依然追随着浩浩星河,仿佛那是世上唯一能吸引他心神的东西。
被他这般故意忽略掉,秋横波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半点不耐烦都不敢表现出来。说来也奇怪,从这位五殿下在凌安找到她时,到带着她来到凌安,送她入宫,他从未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偏生她只要一靠近他,就觉得浑身发寒,不敢冒犯。
“夫人不在宫中伺候皇上,约主上前来所为何事?”问话的是韩冰。
虽然害怕莫蓝鸢,对韩冰秋横波却没什么敬畏之意,尤其她现在贵为皇上亲封的夫人,更对他这个侍卫看不上眼了,可眼下莫蓝鸢不说话,她只能回道:“皇上这两日身体不好,早早就休息了,所以我才能脱身出来。”
“说吧,什么事。”一直未作声的莫蓝鸢总算开了尊口,漠然睨她一眼。
若非秋横波如今还有用,像这样的邀约,莫蓝鸢看都不会看。
“五殿下,你曾答应过我,若我进宫成为你的棋子,你就助我得到我想要的。”秋横波目光灼灼望着他。
倨傲地点了点下颌,莫蓝鸢道:“不错。”言下之意,让她继续说。
秋横波咬咬牙,道:“我以前说过,想得到三殿下……”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微微发烫,含羞带怯的模样显得分外动人。
雅座里的两人却恍若未见,韩冰面无表情,看秋横波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死物,莫蓝鸢则是根本未将她看在眼里,褐色的眸子里毫无波澜。
“现在我想加一个条件,无论五殿下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哦?”
见莫蓝鸢似乎有了点兴趣的样子,秋横波继续道:“我想要让徐九微死!”
在魏谨言离开凌安前,其实秋横波去找过他,甚至不惜委身想要跟随他,结果他却毫不犹豫拒绝了,让她难堪不已。只要一想到那个占据魏谨言所有注意力的徐九微,秋横波就克制不住的嫉妒与恼恨。
她总有种感觉,如果没有这个人出现,现在站在魏谨言身边的人,会是她。这种感觉完全没有由来,却一天比一天深,如同梦魇般缠着她。
乍然听到那个名字,莫蓝鸢眼帘动了动。
“只要五殿下答应帮我除去徐九微,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对皇上……”她点到即止,并未言明,她相信莫蓝鸢必然会懂她话中深意。
“你这是在与我谈条件?”雅座内沉寂了一瞬,莫蓝鸢忽地笑了声。
秋横波微微一笑,踌躇满志:“我只是在和五殿下建议罢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楼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冰冷的气息仿佛笼罩全身,让她禁不住哆嗦了下。
慢悠悠站起身来,莫蓝鸢红色的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静静走到她的面前,吐出的话却让她心中无端一颤:“你以为,你有何资格来同我说这些?”
“可……”
“别忘了,只要我想,你这条命……能不能留到明日都说不准。”
莫蓝鸢的声音冷酷而残忍,毫不留情刺中她的心脏,她惊慌地抬起头,急切地道:“可是五殿下你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我答应为你潜伏在皇上身边,让他……”
“所以呢。”
莫蓝鸢偏头注视着她,褐色的眼底仿若万丈深渊,让她心中一阵彻骨的寒凉。
她忽然间明白过来,对于莫蓝鸢来说,她不过是一粒可以利用的棋子,她若是想借此要挟他,他绝对会毫不犹豫除掉她。得悉这个事实,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仿佛根本未看到这些,莫蓝鸢丢下一句:“少做些多余的事。”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走到楼梯口,韩冰紧跟而上。
秋横波脸色苍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中翻滚着浓浓的怨毒,蜷缩成拳的掌中,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
楼下,莫蓝鸢踏出大门时,有个小二快步迎了过来,笑眯眯递上一张帖子:“公子,这是四楼有位客人刚刚让我交于您的。”
韩冰上前接过,面不改色打开,看到拜帖的落款处写着“柳意”两个字时难得抬了抬眉毛,低声道:“主上,是柳丞相,约您明日去兰亭阁一聚。”
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瞥了一眼楼上,莫蓝鸢冲那名还候在原地的小二道:“去告诉那位客人,我会如约而至。”
这一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街上,韩冰突兀地道:“主上,属下得到消息,暗阁可能和……三殿下魏谨言有关……”
“何时查到的?”
脚下未驻足,莫蓝鸢低沉的声音如平静的湖面,没有涟漪。
“今夜刚刚得到的消息,有人看到暗阁首领贺云峥进宫去见过他,就在两个时辰前。”
“楼中可有异样?”莫蓝鸢问道。
韩冰摇摇头:“他应当还没查出风袖楼跟主上有关,否则不会三番四次派人来试探。”
夜色清寒,街道两侧灯火明耀,将落在地上的人影拉得长长的,风一吹,烛火晃了晃,地上的影子也跟着轻轻摇曳,莫蓝鸢好半晌未再说话,直到韩冰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他忽然开了口:“之前让你准备的事情如何了?”
“已经准备妥当。”
他似乎笑了一声,吐出的话却透着彻骨的凉意,若苍山覆雪,终年不化:“那接下来,就给我那三皇兄准备一份大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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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位于几座城池的中转枢纽之地,地形险要,在帝都的极北方,常年气温低下,就算如今已是炎炎七月,到了冀州境内时众人就感到阵阵凉意不断袭来。加上这里一直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点不断落下,空气中泛着潮湿的雾气,让人更觉寒冷。
趴在窗户上好一会儿,徐九微望着外面的沉沉夜色叹了口气。
这次魏谨言所带的人员和赈灾物资很多,雨后的道路泥泞不堪,路上一些地方发生了滑坡,显然不适合再继续赶夜路,于是魏谨言吩咐所有人员在距离冀州主城十里以外的客栈暂歇,待到雨停后再上路。
随行的人员里没有带杏儿和平安,徐九微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得无聊,想了想便折身去了隔壁魏谨言的房间。房中烛火还亮着,她推门进去时正在说话的几人同时抬头看过来。
“哼!”不用怀疑,这冷哼就是看到她进来的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