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诚可贵,且行且珍惜!
还是不要过分去招惹黑莲花了。她一脸沉痛。
外面夜色越来越沉,徐九微看着渡步至窗边站着的魏谨言,他的视力在夜晚会比较薄弱,殿中又没有掌灯,所以刚才进来时他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顿来到屋中的。
目光扫过桌上的火折子,她叹了口气,就要动身去拿——
刚好回过头的魏谨言看到这一幕,似乎笑了笑,语带愉悦地道:“不用了,我们出去,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刚睡醒脑袋里还有点混沌,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徐九微乖乖“哦”了声,也没问到底是什么,几步走到他身边。
她乖顺的态度引得魏谨言又笑了笑,双手一合折扇,率先往外走,徐九微配合着他缓慢的速度跟在后面。
说是出去,其实就是去了碧波湖,亭亭而立的荷叶遍布在湖面,偶尔看得见几枝含苞欲放的荷花。白玉栏杆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亮着一盏八角宫灯,魏谨言加快了脚步,几步就走到湖畔边缘,顺着入口的石阶走下去。
他没停,徐九微只得跟过去,但一过去,她就呆了呆。
清澈的湖水里,荷叶丛中,数不清的莲花形河灯飘在水面上,一盏一盏,在夜色中恍如星子,美得醉人。
魏谨言在距离水面最近的石阶上坐下,那里还堆放着许许多多未放下去的河灯。
“这是……”徐九微蹭过去,在他旁边蹲下了身子。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魏谨言微微一笑。
徐九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送我?”
魏谨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直视着她,掩在白纱带下的眼睛微微眯起,说的话莫名让徐九微觉得有种意味深长的错觉:“今日可是你的生辰,阿九,你怎么忘了。”
徐九微:“……”
额头有冷汗滴下,徐九微这才记起,今日的确是原主的生辰,每年这一日她都非要闹腾着大办宴席,还借故让陈管家和魏谨言给她送昂贵奢侈的礼物,若是没有得到就会蛮不讲理地大闹特闹。有一点她差点也忘了,其实今天同样是她本人的生辰。
有些心虚地转过头去看湖面,徐九微含糊道:“最近太多事情,我一时没记起。”
魏谨言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两人一时无言。
初夏的夜风微醺,苍翠欲滴的荷叶随风摇曳,那些数不清的河灯就犹如朵朵莲花绽放在水面上,恍如十里红莲,一身白衣的魏谨言正俯着身子,修长的指尖不时沾到冰凉的湖水,把一盏盏河灯顺着水流推出去。
许是今夜的月色太过朦胧,徐九微望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被覆住的双眼,手鬼使神差就伸了出去,隔着一层纱带抚摸着他的眼睛,轻轻叹息一声:“你的眼睛……”
他的眼眸非常漂亮,瞳色是淡淡的琥珀色,在阳光下极美。可惜看不见了。
魏谨言也没有制止她的行为,薄唇微勾,指尖移至白纱带的打结处,只轻轻一动,纱带就飘然落下。大抵是长期都被遮住的关系,他微微阖眸,停顿片刻才慢慢睁开双眼,琥珀般的眸中仿佛萦绕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薄薄雾气,美得如梦似幻。
长长的纱带就落在自己掌心,她怔然望着他,一时忘记了反应。
他亦是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
空气中飘来荷叶的清香,映着这波光潋滟的湖面,悄然温柔了整个夜晚,直到听到不远处一声枯枝被风吹断的清响,两人同时回神。
心底涌现的不知是什么,徐九微逃一般移开了目光。
魏谨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那迅速垂下的眼帘,却是掩饰一般敛去了眸中的暗光。
“你会觉得看不清楚东西不舒服么?”
过后,看着他神色淡然地将白纱带束了回去,徐九微忍不住问。
魏谨言扯了扯唇角,沉悦的声音在夜色中如水一般流淌进她的耳中:“看不清也好。眼清目明,到头来还不是会识人不清。”
这话听来有些怪异,徐九微动了动唇,又到底没说什么。
***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得很慢,久久无言。
徐九微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刚才的事,一时心绪紊乱。
在往回走之前,魏谨言送了她一对温玉做的玲珑环佩,她只要了一只,另外只顺手挂在了他的腰间,他见了轻笑了声,什么也没说摸了摸她的发,不知怎的,那一刻她的脸颊忽然变得滚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扎根,然后发芽……
思忖间,迎面而来两个熟悉的人。
走在前面那个格外尖嘴猴腮,一脸尖酸刻薄的,可不就是在魏谨言回宫那天的晚宴时见过的小内侍,特意跑来寻莫蓝鸢那个,至于他身边那个低着头看起来畏首畏尾的正是莫蓝鸢。
“奴才小德子见过三殿下。”
一看到魏谨言,那内侍立刻满面笑容上前行礼。
魏谨言手持折扇,笑得要多温煦有多温煦:“免礼。”
他身边的莫蓝鸢脑袋都快埋到胸前了,没有反应,小德子见状不免恼怒,暗暗狠掐了他的手臂一把,拽着他过来:“五殿下,这是三殿下,快些打个招呼吧。”
莫蓝鸢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拖一拽直接摔倒了。
徐九微无语,看着狼狈不堪倒在地上的莫蓝鸢。
小德子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没好气地道:“五殿下,你怎么老是这么不小心!”说完他转头朝魏谨言点头哈腰,赔着笑道:“三殿下莫见怪,五殿下他反应有些慢。”
“三……三皇兄。”莫蓝鸢哑着声音弱弱地喊了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正要从地上爬起来。
魏谨言低头看着他正好撑在地上的手,笑得如沐春风,淡然道:“五弟,地上凉,快些起来吧。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