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正是因为经历过建宁王李倓只手翻云覆雨,连带南诏王等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南诏六国更是因此被搅得一团乱的局面,作为揭破建宁王李倓“阴谋”的人之一,凌楚思至今仍有些心有余悸。

现在看着季霄白口中阴癸派的动作,凌楚思实在是很难不联想到当初建宁王隐在暗处对着南诏搅风搅雨的场面……

念及此处,凌楚思嘴角抽了抽,完全是本能的说道:“依你所言,阴癸派如此行事,只能是另有图谋了。不然的话,便是那伙匪徒或者是起义军背后有他们扶持,一群寻常百姓,恐怕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季霄白道:“我就是在考虑,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凌楚思神色平静的随意道:“单纯只是虚张声势?或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故意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这个上面来,他们好在暗处做些谋划。”

季霄白微微拧眉,然后轻声说道:“魔门之中,阴癸派最为势大。而且,阴癸派手底下一向都有钉子暗桩这些人马……若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想为人所知的,那些钉子暗桩完全可以做到。按理说,他们应该没必要从这处借势,尤其是对他们聚集起来的那些人,充其量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凌楚思眨了眨眼睛,端着茶杯琢磨了一会儿,语出惊人道:“不管阴癸派是什么目的,过去看看情况,然后见机行事不就行了?”

季霄白顿时愣住,迟疑道:“你——”

“我打算再往扬州走一趟。”凌楚思微微侧着头看向季霄白,突然莞尔笑了一下。

“你——”季霄白仍旧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毕竟,阴癸派的事情,季霄白把这条消息拿过来,完全只是想要随口跟凌楚思说一句而已,却没料到,竟然就因为这么简简单单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凌楚思竟然就要再去一趟扬州城!

殊不知,对于凌楚思来说,查探阴癸派如此行事的原因,只是顺路且顺手的一件小事而已,便是什么事情都不曾查出来,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影响。相比之下,凌楚思打定主意往扬州城走这一趟,更主要的,其实还是因为“邪帝舍利”一事。

毕竟,按照季霄白所提供的江湖上的传闻,最后一个见过“邪帝舍利”的人便是鲁妙子,而在那之后不久,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奇人”鲁妙子突然销声匿迹之前,最后见过的那个人,似乎便是阴癸派的派主“阴后”祝玉妍了。

鲁妙子和祝玉妍年轻的时候似乎有过一段,然后便是如今只剩下恨意的祝玉妍和石之轩了,唔,那些人,倒是每个人互相之间多多少少都能扯上点关系。

就是不知道,此次一行,能不能从阴癸派那里得知鲁妙子的下落了。

而且,扬州城也在此地的北方,她若是想要去突厥寻医圣孙思邈爷爷的话,如果走水路,扬州城刚巧也在必经之路上。

念及此处,凌楚思索性道:“我去扬州城中看一看,随后便直接北上去突厥,瞧瞧孙——孙思邈的情况。”凌楚思话说到一半上,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把早就习惯了的“孙爷爷”三个字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改成直接指名道姓的说医圣的名字。

——不过,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凌楚思突然有些纠结的发现,等到日后见到医圣孙思邈的时候,自己怎么称呼孙思邈,似乎又是一个难题……

季霄白眉梢拧紧,抿了抿嘴唇,虽然还有几分不悦,不过,却是什么都不曾说。

今日刚巧是正月十五的上元节。

白天的时候还不显,到了晚上,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原本一片空寂罕有行人的路上,反而变得稍稍热闹起来。

素净而深沉的夜空中,一朵朵繁华的烟花在漆黑帷幕映照的半空中,碎成漫天光芒。

因为是上元节,所以,今天夜里城中暂时取消了宵禁。

凌楚思对此倒是不以为然,毕竟,于她自己而言,有没有宵禁都照常出门,顶多是路上有没有其他行人的区别罢了。

上元佳节的晚上,凌楚思就真的没有出门去街上闲逛,自然也就错过了那些店铺摊贩们挂出来的猜灯谜得彩头的各种玩法。

夜晚的星空浩渺无垠,一个个绽开的烟花在半空中,更是辉煌灿烂。

凌楚思早把手中的书卷合了起来,只是安静的坐在在院子里紫藤萝树下的石桌旁,时不时的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季霄白随意的搭两句话,简单的询问了几句阴癸派的情况。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凌楚思都回房间休息去了,坐在石桌旁正静静凝视着桌面的季霄白才终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口中有些郁闷的喃喃道:“孙思邈、鲁妙子、阴癸派——阴癸派,啧……”

凌楚思打定主意之后,自然很快便要离开,这一次的分别,来得如此理所当然。

“这写日子打扰了,多谢你的照顾!”凌楚思上船之前,站在角落里跟季霄白笑道。

季霄白微微含笑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看着凌楚思,最终只是道:“一路顺风。”

凌楚思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坦然道:“多谢,借你吉言!”

正值冬日,秦岭之上的山脉北侧,苍山负雪。

帝踏峰上,李晴梅一行风尘仆仆的从北方赶回到了慈航静斋之中,向斋主梵清惠复命。

等到报告完桃李镇等地并非瘟疫,而是魔门有人蓄意下毒的消息后,梵清惠那张清雅绝俗的面孔上,一双秀眉已经微微蹙起,沉声道:“魔门之人,手段阴毒,丧尽天良!”

李晴梅等门下弟子,见梵清惠面上毫不掩饰的怒色,也皆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良久,梵清惠才轻轻的舒了口气,美目微阖,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等到其他几个门人下去之后,唯独只剩下了梵清惠的徒弟李晴梅还站在原地没动。

梵清惠语气温和而宁静,刚要问李晴梅,可是有何事情同她私下里说,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才五六岁、穿着一身素白裙子、五官也生得极为精致细腻的小姑娘正俏生生的跑了过来。

“师父!”小女孩先是冲着梵清惠甜甜一笑,旋即便看向了李晴梅,见她还穿着一身青色的男衫,小姑娘想要开口打招呼,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迟疑。

“妃暄师妹,”李晴梅走过去,直接把小女孩抱了过来。被小女孩背着的东西硌了一下之后,才发现,师妃暄的背后,竟然一直背着一柄小巧的木剑。

对上李晴梅愕然的视线,梵清惠只是眼神含笑的温声轻道:“妃暄的天资,更胜于我。”

李晴梅抿了抿嘴唇,然后点了点头,心中毫无芥蒂的笑道:“假以时日,妃暄师妹参悟慈航剑典,自然大有进益……”

梵清惠看着被李晴梅抱在怀里的师妃暄,声音柔软,态度却意外的坚决而果断。

“阴癸派‘阴后’祝玉妍当年同我争斗,于江山天下一局中,我险胜一筹,然而,魔门的底蕴还在,阴癸派的实力亦是几乎没有被削弱丝毫,十几年后,待到阴癸派新的继承人成长起来,那人便注定会是妃暄此生最大的敌人!”

李晴梅抱着眼神清澈,此时还只是幼稚孩童的师妃暄,听着梵清惠言语温和却笃定的话语,心中却是忍不住的微微一颤。

梵清惠轻声细语的教导了师妃暄几句,也不管这么小的孩子听完是否还一知半解,便直接叫人过来,又把师妃暄带了出去,这才转向李晴梅,微微疑惑道:“晴梅,你今日特意留下,可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李晴梅点了点头,除了魔门弟子下毒一事外,又将遇到凌楚思、以及凌楚思直接将药方慷慨相赠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梵清惠听完微微颔首,轻声赞叹道:“凌姑娘果真高义!”心中却是忍不住的琢磨起来,江湖之中,医术轻功卓绝,又是凌楚思师父的人,究竟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