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撑着伞站在雨里,背后是墨色的夜。
“宫主可是厌烦弟子?”
季温良脸上忽地一热,困窘道:“没有的事,只是近日身体不适,所以心情不好。”
十六仔细辨认他的脸色,道:“原来如此,我那日病中醒来,身体也是不适,故而对宫主有些冷淡,还以为宫主在生我的气——”
“没有,”季温良有些难为情,“病中之人心情欠佳也是常情,身为医者能够理解。”
“那是我误会了。”
他说话温和有度,不置人于尴尬的境地,季温良有些感激,又有些惭愧。
目光扫过对方的肩头,惊道:“你的衣服都被淋湿了。”
定是刚刚把伞都偏向了自己。
十六歪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道:“不碍事。”
“这怎么行?你病刚好,着不得凉。”
将自己的斗篷解下,递了过去。
“若是不嫌弃,就披上罢。”
十六似是有些讶异,转而笑道:“宫主的衣裳皆为上品,弟子怎会嫌弃?”
说罢,从季温良手上接过斗篷,披在身上。
“弟子告辞。”
季温良朝他点了点头,“雨路湿滑,一路小心。”
初时还是绵绵细雨,像极了面含羞怯的少女,从伞里伸出一只手来,她就用手帕轻轻的扫过掌心,柔软的触感,带来一股轻轻凉凉的风,这风顺着皮肤遛进血液里,悄无声息地跑到心口,于是心口也被手帕轻轻的一扫,泛起一阵抓不住的痒意。
忽然一滚惊雷,惊得十六回了神,雨从雷声中借了力气,你团结我,我团结你,揉在一起,成了一个个玉珠似的球,泄愤似的砸在树上,地上,草丛里,所过之处一阵颤动哀嚎。风也变了,冲锋似的吹过来,把哀嚎声揉进这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