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季温良顿时感了兴趣,“您是记者啊。”
何宁笑了笑,“记者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身边没有人做记者,觉得这一行……嗯……很好。”
“好?怎么个好法?”
季温良首先想到的就是新闻联播连接外线记者时的场景:在被战争摧残的异域国度,何宁头发凌乱,满脸疲惫,却依然滔滔不绝,他的背后是被炸毁了的废墟,烟火直直地向上奔去,这时一条流弹划过天空,留下弧形的白色线影,屏幕急剧晃动,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然后他想到了新闻发布会,严肃的灯光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透亮,西装革履们坐成一排,而何宁和他的同行在下面,他们把一个个尖利又深刻的问题砸到台上,快门声卡擦卡擦不停地响。
“记者……记者富有正义感,不畏强权,追求事实,讲真话,”说到这,季温良停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们记者是不是很多时候都是时时报道?这样一定需要才思敏捷,才不会说错话。”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在等红灯的当儿,何宁看了季温良一眼,“你们医生也很好啊,就是有一点我一直不太明白。”
“什么不明白?”季温良问他。
“我说了你不要怪我。”
他这样卖起了关子,季温良很轻易地就上了当,他挺了挺背,道:“我不会怪你。”
“那好,我可说了,”这时绿灯亮了,何宁转动方向盘,拐了一个弯,“我觉得医生看病时的表情太冷酷了,让人觉得忐忑不安。”
他一提到“冷酷”,季温良就想起了封铭,他工作时,总是面无表情。
也不知道现在封铭在干什么。
“何记者是冤枉我们医生了。”
“为什么说冤枉?”
“医生工作时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表情,”季温良解释道,“比如在看诊时,如果一直皱着眉头,患者就会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也不能笑,这样患者就会觉得你不认真,更不能发火,否则患者就会去医务科投诉了。所以保持严肃是最稳妥、最谨慎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还需要更多地交流。”
说完这句话,何宁停下了车。
又替他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