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1 / 2)

江城谣 春温一笑 3850 字 27天前

“然后呢?”江城追问。

杜大夫脸上现出烦恼之色,“师父身旁本来是有两个采药煎药的童儿的,那时却全不见了,师父给那孩子看过之后,自己动手煎药。我问童儿哪里去了,师父含混了几句糊弄我,不肯说实话。我问那把守的兵士是做什么的,师父不仅不肯说,而且脸色大变,硬是把我赶走了。”

江城安抚的拍拍杜大夫。默然。

这位穆神医一定是位心地很好的长者,他自己被人挟持了,不得自由,或许被迫为哪位要人治病,这位要人的病情不稳定,或许很难治好,所以他设法把两个童儿全打发走了,独自留下面对病人家属的怒火。杜大夫在这个时候硬闯了来,他也没有想要这个徒弟帮他什么,而是脸色变了,撵他走,要他远离这是非之地……

江城想着想着,心头忽然生出不妙之感。

穆神医,陵江王当年先后两回差点进了鬼门关,把他救回来的都是穆神医啊,而且当年十三郎在宫中遇刺,身受重伤,桓大将军也是拼命要找穆神医救治……

江城心生怖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我会设法寻找穆神医的。”江城郑重的说道。

找到这个人吧,没找到这个人之前,何必自己胡乱猜测。

杜大夫心事重重的点头,“好。”

这天阿倩在嘉苑玩的很开心,到了申时才依依不舍的和寿康公主、江城等人告辞,和杜大夫一起坐上牛车,由众多侍卫护送回了东宫。

元维痛哭了一场之后,把今天的事写了一封亲笔信详细禀告给他的父亲北魏明德皇帝。魏帝来信把他嘉奖了一番,告诉他,“朕相信,找到你七兄,已是指日可待。”虽然元维并没有完成他所交待的任何一件事,但因为元维找到的这个线索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很大方的答应元维,“你的王妃可以自择,你也可以一直留在建康求学,朕不会干涉。”元维大喜,怀着忐忑的心情向魏帝说明心意,“……臣爱慕桓九娘子,若能与她结为夫妇,诚为人间至乐之事,别无他求。”魏帝应允了,派出使臣到大梁向桓大将军的爱女求婚,请求桓大将军许嫁爱女为大魏平王妃,元、桓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第175章 175

北魏方面派来的求婚使者是魏帝的姐夫兼亲信、上柱国大将军贺坚。贺坚的妻子是魏帝的胞姐朝歌长公主,本人则是追随魏帝多年、能征惯战的大将军,他在北朝的地位和桓大将军在南朝的地位相似,派出这样的使者前来求婚,别的不说,诚意还是很足的。

贺坚率领三百名近卫抵达建康的那天,就在京师引起了轰动。

“北朝的上柱国大将军啊,很大很大的官了,还是北魏皇帝的姐夫!这次是特地替他们的十五皇子向桓九娘子求婚的呢,听说这位大将军在北魏是日理万机的重要人物,派这样的人来向桓九娘子求婚,可见北魏有多重视了。”“有道理,但凡能称上柱国大将军的哪位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样的大人物充任求婚使者,桓九娘子真有面子。”议论纷纷。

也有人替桓昭抱不平的,“他北魏的求婚使者是与众不同,那是因为咱们桓大将军的嫡出爱女身份在这儿摆着呢!诸位想想,桓九娘子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品、什么才貌?”“就是,咱们桓大将军的爱女身份贵重,品貌端淑,仪态万方,北魏让他们的上柱国大将军来担任求婚使者又怎么了?这是应该的!”立即有人热烈的响应起来。

还有人对北魏这位十五皇子好奇起来,“人品如何?配得上桓大将军的爱女么?”便有好事者笑着告诉他,“北魏十五皇子现在太学读书,人物隽秀飘逸,学问还是很不错的,我听几位博士夸奖过他呢。”于是围观的闲人们都笑了,“这么说起来是郎才女貌了,喜事,喜事。”

贺坚这样的人物到了建康,天佑皇帝也没怠慢他,亲自接见了他,还在建章宫设宴招待,宴会规格很高。贺坚这位名将中等身材,相貌儒雅,说话慢而清晰,一言一行都是彬彬有礼,毫无战场上的杀伐之气,也没有上一任使臣武国侯李安民那样的骄矜之气,得到南朝官员的一致好评。

元维和贺坚坐在一起,满含希冀,又很有些惶恐不安。

“大姑父,桓大将军如果不答应可怎么办呢?”他紧张的低声问贺坚。

贺坚微笑,“十五郎,你先告诉姑父,你和桓九娘子是如何认识的,好么?”元维脸红了红,吱唔道:“我,我是……”他不可能把桓昭替别人到太学打量他的事说出来,想了片刻,含混的道:“我应邀参加寿康公主府的嘉苑雅集,在雅集上偶然间见到了桓九娘子,惊为天人,一心求为王妃……”贺坚笑了笑,“好,姑父知道了。”拍拍他的肩,安抚的道:“你一表人才,和桓九娘子年貌相当,桓大将军没有理由拒绝你的。”元维惴惴不安,“可是我听说三兄当年在建康便被拒绝了啊。”贺坚微哂,“婚姻大事不以礼相求,被拒绝可不是应该的么?你放心,姑父不会那样的。”元维信赖的看着他,“是,我知道,姑父做事最稳妥了,和三兄是不同的,和我舅父也是不同的。”贺坚不由的一笑。

贺坚起身向桓大将军敬酒,恭敬而诚恳,“敝国皇帝陛下命下官为求婚使者,替十五皇子元维向令爱九娘子求婚。若蒙阁下允婚,十五皇子和王妃成婚之后会继续留在建康求学,还求大将军多加照看。”桓大将军谢过他的好意,“多谢贵国皇帝陛下和十五殿下对小女的垂青。请允许我回府之后和公主殿下商议,之后再给您回复。”贺坚微笑,“那是自然。下官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安东将军和范静是在座,看着这样的一幕,范静不过是一笑,“看来娘子要失望了,需为琛儿另觅良缘。”安东将军却是头皮发麻,“北魏那位十五皇子本就是人中龙凤,品貌出众,现在北魏又摆出这样的阵仗,拿出这样的诚意,看来这件婚事十有八-九是要成了。公主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越想越头疼。

宴会结束之后,散席回府,安东将军不敢见乐康公主,回了书房。可乐康公主也听说了北魏使者入城的事,正憋了一肚子的气等着他呢,哪容得他这么轻易的便躲开了呢?知道他回府,立即差婢女来请,“公主殿下有要事相商,请驸马务必过去。”安东将军无奈,长叹一声,对婢女道:“请告诉公主,我稍后便来。”婢女答应着去了。

安东将军呆了呆,硬着头皮去见乐康公主。乐康公主见到他进来便连珠炮似的问道:“北魏使者到了对不对?听说是北魏的上柱国大将军,很大很大的官?他是来向阿璃求婚的,对不对?姐夫有没有答应他?你快告诉我!”安东将军无奈,只好慢慢告诉她,“来的是北魏皇帝的姐夫、朝歌长公主的驸马、上柱国大将军贺坚。这人在北魏的地位和姐夫在大梁差不多,可称为北魏第一重臣,他确实是替十五皇子元维向阿璃求婚的,姐夫没有立即答应他,说要回家和阿姐商议……”乐康公主听的眼中冒火,恨恨道:“北魏皇帝真是可恶极了!建康有多少好女郎他不求,偏偏要求阿璃!依我看,他这是没安好心,想娶了阿璃好拉拢姐夫、要胁姐夫,姐夫不能上了他的当!”安东将军苦笑,“应该也不是吧?贺坚说十五皇子成婚之后可以继续留在建康,在建康求学,应该不会是为了要胁姐夫。”乐康公主更是气得发昏,咬牙道:“北魏的皇子娶妻之后还留在南朝求学,这简直跟入赘似的,我就不信一国皇子肯这样。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姐夫不要上了他们的当才好!”

“姐姐和姐夫会为阿璃打算的。”安东将军温声道。

乐康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坐都坐不住了,起身踱步,“不行,明天我得去见见姐姐,提醒提醒她,不能让她上了北魏这些老奸巨滑之人的当,把阿璃送入虎口。阿璃这样娇生惯养的孩子,还是嫁给咱们阿放这样的既才貌双全又知根知底的郎君,才能过上太平富贵的好日子。”

安东将军很想劝劝她的,可是看到她那狂怒的神色,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乐康公主这样的人,他还真是惹不起。

到了第二天,乐康公主真的在家里坐不住,去了寿康公主府。

瘐涵就快要和十四郎成婚了,不便再去桓家,所以她是独自一人去的。

到了寿康公主府,她也顾不上客套,便苦口婆心劝起寿康公主,“阿姐,那北魏皇帝也不知安的什么心,堂堂一位皇子竟然肯入赘,这里面不知有什么阴谋诡计呢,阿姐劝劝姐夫,为了阿璃一辈子的美满富足,还是慎重一些,把这婚事拒绝了吧。”

寿康公主听到她这样直白的干涉起桓昭的婚事,有些不快,正要开口驳斥她,婢女却来禀报,说桓大将军和北魏的上柱国大将军贺坚、十五皇子元维一起到了,寿康公主便道:“请他们进来吧。”她问乐康公主,“阿妹要和我一起见见求婚的使者,还是到花园里逛逛,散散心?”乐康公主知道贺坚是来求婚的,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走了实在不甘心,留下来吧又有点不好意思,而且看寿康公主的意思分明是不大愿意谈论儿女婚事的场合多上她这一个外人,思忖片刻,道:“我懒怠见北魏的人,又不爱走远了,不如我到屏风后暂坐,如何?”寿康公主点头,“阿妹请自便。”乐康公主便避到屏风后去了。

桓大将军陪着贺坚、元维一起进来了,宾主相见,彬彬有礼。

贺坚向寿康公主说明了魏帝的意思,寿康公主缓缓道:“十五殿下要留在建康求学,不知大约是多少年?若是三年五年之后便要返回北魏,我和小女还是要骨肉分离的。”听她的话意,对这桩婚事还是有顾虑的。

元维露出焦急的神色。

贺坚微微笑了笑,问元维,“十五郎,你在建康学习五年,够么?”

“不够。”元维脱口而出,“建康的宿儒大家很多,前朝典籍也很多,我就是在这里学上三十年二十年,也觉得不够啊。”

他语气急切,桓大将军、寿康公主和贺坚不由的都笑了。

这年轻人炽热的感情,把他们这些已经年过半百或是即将半百的人都给感动了呢。

贺坚微笑道:“下官是十五郎的姑父,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大概因为从小到大的老师全是建康人氏,一直向往南朝风流,很久之前便想到建康来求学了。他想在建康求学二三十年,那便暂时以二十年为限吧,三十年也并无不可。”

寿康公主听的颇为心动。

桓昭的心思,她这做母亲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做为一位溺爱孩子的母亲,当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如愿以偿嫁给她喜爱的郎君。若是元维真的能留在建康二十年,也就是在她有生之年桓昭都可以陪在她身边了啊。

“贺大将军可以当家作主,是么?”寿康公主微笑问道。

贺坚躬躬身,“下官离开燕京之前,敝国皇帝陛下吩咐过,是否留在建康以及留在建康多久,主要看十五郎自己的心愿。”

寿康公主面色一松,“如此。”

她抬起头,正好遇上元维那亮晶晶的眼神,有着少男的羞涩,更含有无限希望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