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崔群定然还在这扶风郡周边,没有走远。”
郑洵也是个七巧玲珑心的人,他闻言稍微的思索了一会,立时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深山老林中的那支数万人数的大军?”
“对,”王隽点了点头,“崔群定然是想利用这支大军来从我们手中重新夺回扶风郡的。”
郑洵面上就有了担忧之色:“听闻这支大军可是有上万人以上的啊,咱们此次来也就只带了两三千人。虽说扶风郡里的兵士现下都是投诚于我们了,可他们毕竟曾经都是崔群的手下,谁知道会不会临阵倒戈?所以真到我们和崔群对上了的时候,定然也是不敢用他们的。子上,这可怎么是好?不然用了咱们太常和廷尉的身份去周边郡县借些士兵来?便是咱们的身份不管用,那不还有司马宣的嘛。上次他既然能自临县借调了一千兵士来,那这次自然也是可以的。“
他说到后来,深为自己的这个法子叫好。
扶风郡周边可是有好几个郡县的呢,一个郡县借调个一两千来,到时再加上他们原本带过来的两三千人数,也有一万以上了。
王隽却是摇了摇头:“不可。这样势必会打草惊蛇的。”
郑洵也知道这样是会打草惊蛇的,可是现下他们是暴露在外的一只肥羊,崔群是暗中蛰伏的一只雄狮,谁知道他到底会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攻城?关键是扶风郡周边全都是山,他们对此地又算不上熟悉,谁知道去哪里找崔群?不然倒是可以先下手为强了。
郑洵也将他这番心中所想对王隽说了一遍,但王隽依然是摇头。
“扶风郡周边山林众多,我们毕竟只有两三千人,若是贸然让人去找,一则极有可能做无用功,压根就找不到他,二则分散兵力,若是崔群此时来攻,我们胜算更少。”
“那怎么办?”郑洵就有些急了,“难不成我们就等着崔群来攻城啊?子上你可别忘了,崔群在这扶风郡可是待了有个五六年的,对这扶风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了解程度,不夸张点来说,便是城墙上哪块青砖松动了些他都是知晓的。这样的一个人,我们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
“庆之,”王隽望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安抚,“我们只能以静制动了。先前司马宣曾提起过,他带兵劫下了那数万大军的军需粮草,现下距那时已是有些时日了,想必他们原先储存的军需粮草也是差不多快要耗尽了,他们不可能再继续耗下去的,我估计这几日崔群就会领了那数万大军前来攻城,我们只需加强城墙戒备就是了。至于说那数万大军......”
他沉吟了下,忽而开口唤着:“承影。”
正守候在门外的承影立时便推门进来了,先是对着王隽和郑洵恭敬的行了个礼,而后才问着:“公子有何吩咐?”
“你带领一小队铁骑,去扶风郡周边村庄传我的令,就说是崔群欺君罔上,意图谋反,朝、廷已遣了官员下来彻查。原被崔群强拉壮丁去当兵的所有之人,若是肯归顺朝、廷,朝、廷既往不咎。若是有那被强拉壮丁的父母,妻子,亲戚,皆可来扶风郡,届时劝说他们的亲人放下兵器,归顺朝、廷。“
承影令了命,自行下去办理此事去了。
郑洵就拊掌笑道:“此计甚妙。届时便是崔群领兵来攻城,城头上站的却都是那些士兵的亲人,口口声声的呼唤着他们归来,届时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了。”
“话虽如此,但城防之事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你放心,”郑洵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干了,而后笑道,“这些个事就交由我去做吧。至于你,还是多陪陪端华公主吧。”
程素衣的父亲原就为扶风郡的郡丞,她在此处也是待了好几年的,对扶风郡里外各处都甚是熟悉。若是自己借了要巩固城防之事的借口,请了她来指点,她定然是不会拒绝的,到时自己岂不是能好几日的和她单独相处了?
思及此,郑洵面上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啊。
王隽伸手轻抚着茶盅上凹凸不平的花纹,瞥了一眼他面上得意忘形的笑容,而后便难得的调笑了一句:“何时喝你和程姑娘的喜酒?”
就郑洵那日初见程素衣便失态的模样,承影早就是当笑话告知了王隽。但王隽却深知郑洵是不容易动情的,一旦动情,那定然就会矢志不渝,也不会轻易退缩。
见他如此问,郑洵面上的笑容那就越发的灿烂了。
“快了,”他笑道,“说不定等过几日我们处理好了此间事宜,回了京城,到时你就能喝到我们的喜酒了。先说好,礼金你可是要准备好,还得大大的一份。”
王隽身为太原王氏一族的族长,产业遍大夏,那可是富得流油啊。郑洵虽然现下已是九卿之一的太常,俸禄也自不低,可和王隽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自然,”王隽点头,语气诚挚,“平生唯一的挚友大婚,我心中真是不胜欣喜。”
郑洵见他说的如此郑重,心中也所有触动。
他伸了一只手来拍了拍王隽的肩,叹道:“也希望你能早日处理掉这些闲事,早日的和端华公主大婚。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多谢。”王隽诚恳道谢。
“你我之间说这些就生分了啊,”郑洵起身,对着他摇了摇手,“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赶紧的回去陪着端华公主吧。她受了那么些的罪,难免的就会留下些阴影,你无事还是陪着她的好。我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自行走了。
王隽却是没有立时回去陪司马玥。
先时莺时求见,主仆两个难免有些体己话要说,他便只有出来避嫌了,找了郑洵来商谈了一番怎么对付崔群的事。
而且现下整个客栈都是暗卫在守护着,围的铁桶也似,想来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更何况他还在隔壁,若是有什么异常,他自然是会知晓的。
☆、81.崔群身死
莺时一见到司马玥当即就伏地请罪。
司马玥被她给吓了一跳,当即就顾不得穿鞋,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就去扶她。
说起莺时请罪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她没有尽到贴身侍女的职责,竟然是让司马玥被崔群所掳,而后竟然被关至水牢里长达一日一夜,受了无数的罪。虽然司马玥一直都说这事不怪你啊,当时是我逼着你离开的。而且你看现下我们不都是好好的活着吗?总好过于那日你拼死护我,大家都死了,就留我一个人活着,一辈子都心生愧疚的好吧。但可惜莺时依然还是坚持己见,始终是说自己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恳请司马玥责罚她。司马玥最后被她磨的没有办法,想了想便说道,那就罚你三个月的月例吧。
莺时当时的表情简直就是五彩纷呈。司马玥一见,立时就很没有底气的问着,怎么,罚三个月的月例是不是罚的太厉害了?那就一个月的好了。
莺时默然了。她觉得这么大的事就罚她三个月的月例?她一开始以为至少也是断条胳膊断条腿的事。
她将这话对司马玥一说,司马玥当即就拍着她的肩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断了你一条胳膊腿什么的,往后有危险了谁来护我?莺时立时就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了,而且下定决心,往后就算是豁出她的这条命不要了,那也定然会护司马玥周全。
次日却下了一场大雨,道路泥泞,路人难行。而后天晴了,也就越发的热了起来,烈日只晒的城头上都可以直接煎鸡蛋了。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不适宜攻城,但王隽推测藏匿在深山中的那支队伍军需粮草已然消耗殆尽,崔群肯定是耗不下去的了,是以他推测,这两日夜间定然有变。
而果然,头天夜晚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次日半夜三更时分,纵然是王隽身在客栈,可依然能听到城外的响动。
万人以上的大军,行动时其声响可知。
王隽当时已然抱着司马玥睡着了,但刚有一丝异动之时他就猛然的睁开了双眼,起身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