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李内监,领着几个小内监和侍卫,说是奉了李太后的口谕,来接端华公主和琅琊王入宫。
前些日子司马玥进宫的时候李太后特地的和她说起了寒假怎么过的事。依着李太后的意思,寒假很短,若是回江陵,路上一来一往的估摸着就要近一个月了,时间都耗费在了路上,太不值当。所以李太后的意思就是不让她回江陵,而是写封书信让江陵王和江陵王妃也来京城,大家团聚下,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新年。
但当年的事江陵王始终是无法释怀,所以纵然是李太后和司马玥两个人联名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过去,但最后还是被江陵王给拒绝了。
江陵王的意思是,自打司马玥出生以来,这么多年都没有陪李太后守过岁,那今年就让司马玥陪李太后一起守岁吧。又因着明年大年初一就是司马玥十五及笄的好日子,正好就让李太后主持她的笄礼。书信最后他又言辞恳切的说了儿子不孝,不能日日守候在旁侧,只能在江陵日夜遥祝母后身体安康之类的话,只把李太后看的当时就泪洒书信了。最后又把庆隆帝叫了过来,好好的数落了一番才罢。
于是这今日虽然才寒假的第一日,但李太后已经迫不及待的遣人过来迎接她入宫了。
李内监这边对司马玥说了李太后的口谕之后,恭敬的行了个礼,说是还要去隔壁司马宣那里再去宣读一遍李太后的口谕。
庆隆帝虽然也有十来个子女,但这么多孙子孙女中,李太后最看重的也就只有司马元、司马宣和司马玥三人。
司马玥固然不必说,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女儿,又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面的,所以自然是疼爱有加。司马元和司马宣则是因着他们的母后是出自她赵郡李氏一族,护着他们两个就相当于护着她赵郡李氏一族了。
李内监自去隔壁了,司马玥这里则是开始收拾着要带去宫里的一应之物。
最后将所有之物打点好了之后,那边司马宣也大刺刺的从正门进来了。
司马宣想来也是刚起来,一到她这里,先是身子往椅子里一软,然后连声的就叫嚷着:“有吃的没有?饿死本王我了。”
司马玥也还没有吃早饭,于是诗情和画意连忙端了早饭过来。
虽然现下说起来称之为午饭更合适。
早饭是玉田香米粥,蒸饼,菊花烧麦,桂花糖蒸栗粉糕,另有几样酱菜。
司马玥一看到桂花糖蒸栗粉糕,立时就想到了王隽。
一想到王隽,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立时就又起了涟漪。
她咬着筷子尖,心中想着,他真的喜欢我吗?唉,可惜他已经出了远门,不然这会大不了就拉下脸来问他一句,也好在自己在这里揣测来揣测去的啊。
“哎、哎,”耳中忽然传来声响,她恍然回神,抬头见司马宣正伸着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玥儿你想什么事想的这么出神?叫了你半天也不见你有反应。”
司马玥面上微微的红了一红,伸了手中的筷子就去敲司马宣的手背。
“你管我想什么,吃你的饭吧。”
“我早就吃好了,都等你半天了。你这到底走是不走啊?”
司马玥虽然是没有吃几口东西,但她现下一颗心里满满的都是在想着王隽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的事,哪里还有心思吃得下饭啊。
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那边莺时早就是将所有一应要带的东西放上了马车。
北风凛冽,司马宣也是懒得骑马了,恬不知耻的爬上了司马玥的马车,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然后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和她闲扯着。
司马玥却是心里始终记挂着王隽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的事,哪里有心情去理他?也就随口的敷衍着他罢了。
司马宣闲扯了一会,忽然坐直了身子,拍手同她笑道:“差点给忘了,大哥前几日回来了,说是很想见见你呢。待会我们就见大哥去吧。”
司马宣口中所说的大哥,自然就是当朝太子司马元了。
司马玥刚来京城的那会,司马元正好代天巡狩,替他老子去南方各省视察去了,所以就一直没见到。
司马元,年二十,十岁之时即被立为下一任的储君。为人沉稳寡言,是王隽担任皇家学院的院长之后,首肯的第一个毕业的学生。
司马玥默默的在自己的心里将司马元的所有信息都给过了一遍,然后就想着,这个司马元能得王隽的首肯毕业,那自然就是各科成绩都是优了。所以说,他其实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啰?
在她猜测的这当会,马车已经是进了宫门。
前几日大雪,哪里都是白雪覆路,但皇宫里的道路早就是被宫娥和内监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头顶琉璃瓦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白雪。
原本进了宫是要坐轿辇的,但这种没有任何遮盖的轿辇坐上去之后,被小北风那么一吹,当真是要被吹成一根冰棍了。
还不如走路呢。
于是司马玥就叫住了轿辇,自己下来走路了。
司马宣一见,立时也从轿辇上爬了下来,同她一起走路。
两个人一路走走说说的,倒也不觉得冷了。只是这般走了一会之后,只见前方忽有喧嚣之声起。
司马玥有一颗八卦之心,于是立时就近前观看。
原来是安阳公主司马瑜正在斥责宫娥。
那名宫娥看着年纪也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这样大冷的天,就这般直接的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全身瑟瑟发抖着,正在被一名内监噼里啪啦的抽着嘴巴子。
司马玥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的功夫,立时就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司马瑜坐着轿辇从这里经过,不提防屋檐下忽然掉落了一根冰棱下来。虽然是没有伤到她,可也把她吓了个不轻。她立时就恼怒了起来,让人叫来了今日负责清扫这里的宫娥内监,然后喝令她跪在地上,让随身的一名内监上前就去掌她的嘴。
宫里的规矩,打宫娥是不能打脸的,除非是对方做了极其下贱的事,因着脸是一个女人一生荣辱兴衰的根本。司马瑜这样上来就直接吩咐抽人家的嘴巴子,其实是有些过分了。而且她还是让内监用鞋底子去抽那名宫娥的脸,这样这位宫娥往后在宫里都是没法抬起头来做人了。
司马玥将那名宫娥被抽得眼中泪珠滚滚,可是又不敢苦喊出来,只是在那里咬牙忍着。
司马玥心中一时就有些不忍,待要上前去说两句,可想起上次她和司马瑜之间的那场纠纷,估摸着她要是开口替那名宫娥求情,司马瑜心中只怕是会更恼怒,对那宫娥的处罚反而会更重了。
于是她便悄悄的拉了拉司马宣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开口去向司马瑜求个情。
司马瑜原本是背对着他们两个的,是以他们两站在这里她是没有看到。现下司马宣见司马玥托他替那宫娥求情,便打算转到司马瑜面前去好好的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