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2 / 2)

她的这一手弄不好能让他身败名裂,与其说紧张,不如说厌烦,他对用见不得人手段的人最反感,乔裴卓既然打算往他的要害动刀,他也没有站着挨打的道理。

单凛并没有直接约乔寒深,而是在前两天找了四个人。

先要找人把医院这条线查个干净,他的病情资料非常隐秘,这家医院的院长和他父亲亦是老友,这么多年一直帮单家做着保密治疗。郝医生不可能泄密,那么治疗小组的医生、护士、护工,一个个都得查。可都说没有对外透露过。

紧接着,他找到了单莫的律师,单莫生前确实说过他不娶乔裴卓,就不能继承的混话,但到底是一时口快,还是真写进了遗嘱,单凛记不太清了,当初律师跟他说过,而他那时候正好发病期,记忆都是混沌的。

第三个人,令人意想不到,是宁末离,他亲自把宁末离约出来,赶到对方的城市。宁末离虽然跟时代交火多年,但主要跟乔寒深谁都不服谁,至于单凛这个幕后老板,他是没多大敌意的,更何况,这位的夫人是他夫人力捧的设计师,也是他新电影的造型总设计。

最后,他从通讯录找出第四个人的名字。他对家里所有人都心存恶意,唯独对这个人,残存些许善念。他母亲当初执意用尽手段嫁给单莫,不惜要与家里决裂,可单莫娶她,无非看中她大小姐的背景,忍着不跟她离婚,也是看在老丈人的面上。

这位外公对单凛还算慈爱,曾经想把单凛带到身边抚养,只可惜他突发中风,很快被送往国外休养,这一耽搁,再没有机会。

单凛有些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车里放着宋颂为他挑选的歌单,大多是舒缓的曲目,有些是老歌,有些是新歌,有些据说还是他公司签的歌手。蓬松温暖的阳光,合着音乐的节拍,当是兜风的好日子。

然而,单凛并没有这份心情,他驱车来到以前的房子,家里人死的死,疯的疯,这一处沉积了太多怨恨的地方被彻底上了锁。如同他心里构筑的不可见光的古堡,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他未曾想过有一朝,会有人从外面打破他的牢笼。

他也不曾想过,真的面对这一天的时候,他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害怕。

“单凛?”

单凛回头,见到一辆黑色suv,重点是驾驶座上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人语气带刺,看他的目光也是探究的居多,单凛肃着脸,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不认识我了?”那人嬉笑地指了指自己脑门,“看到这个伤了?记起来了吗?”

“我知道你是谁。”单凛开口了,语气很淡。

然后,两人之间一阵尴尬的沉默。

余波看了看单凛背后毫无人气的大门,说:“你怎么回来了?”

余波父母也住在这一片,所以以前跟单凛走得近。后来单凛家出了大事,但单家把风声收得很紧,外头的人只知道男主人出了意外,女主人也住进了医院,唯一的儿子很快搬走了。这一栋房子被空置了许多年。

单凛不由想起年少的往事,他曾经也有最好的哥们,可惜人与人的缘分,总有时限。

“我打你,是因为你背弃了我对你的信任,换作现在,我还是会这么做,只不过,不会打到你下不了地了。”

余波这脸色呦,他本来以为自己眼花,过来验证一下,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可没想到单凛上来就不留情面地打他脸,许多年过去了,这人把人磕死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强悍。

“你……”

“但打人这件事,确实不够体面,就这点,我道歉。其余的,该是你的。”

余波这火啊,上来了又下去了,差点把自己呛死:“单凛,你说的是人话吗?当初,徐暖是关心你,都是自己人,我不忍心,才跟她稍微说了一些,你上来就把我打个半死,也不让我解释。你这脾气,怎么到现在还没改,别人关心你一下,你就当人要害死你。”

若是早几年,单凛听到余波这个解释,铁定开启嘲讽技能,什么叫做关心,关心就是那兄弟的秘密去追喜欢的女生?可现在的单凛以恶看世界的目光淡了,余波的话或多或少被他听进去。成年人的世界可能做许多事都是带有目的性,可少年人的世界,偶尔出格的事,所带的目的性可能仅仅是好心办坏事。

年轻气盛,多说一句都觉得是自己吃亏,明明自己没有错,凭什么要低头?拳脚相向无非是内心脆弱的部分被打击的证明。

“当然,”余波嘴硬之后,见单凛没有跟之前那样把人怼死,反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气势也缓和下来,“我是没想到这件事你反应这么大,错算一半……你现在怎么样?”

“如你所见,很好。”

余波看到他手上的戒指,脱口而出:“结婚了啊。”

单凛不由自主地抚上无名指:“嗯。”

余波似乎想起什么:“十年前吧……好像有个女生到学校找到我,问我要你家地址”余波警惕地看了眼单凛,“我没说你的事,就是……暗示了几句。她后来找到你没?”

单凛不用多想,会这样费尽心力找他的,除了宋颂还有谁?

“她现在是我太太。”

说到宋颂的时候,他淡漠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丝笑容。

余波怔了下,心里头不由暗暗感慨,就算是单凛,也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一个正在与世界和解的单凛。

“那真是恭喜了。她很不错。”

两个人又陷入一阵古怪的沉默后,余波先行告辞,他们也没说一笑泯恩仇,或者再也不相见,只是在这个年龄段,面对对方,比过去多了一分理智。分道扬镳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相遇,只有问天了。

被余波打了个岔,单凛加快速度走进屋里,找到单莫的书房,刘律师说单莫确实留下一份遗嘱,但还未来得及公证,他就出事了。而那份未公证的遗嘱就在他手里。既然是一份没有公证的遗嘱,自然没法律保护,实际上刘律师之前跟单凛提起过,但实在是那时候的单凛状态太差,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刘律师依约将遗嘱送到单家,单凛坐在单莫的书房里等他,刘律师进来的时候,他正站在书柜前,盯着一排排书目看过去,目光冷淡陌生,似乎并没有对这些父亲的遗物有多少感情。

单凛听见声音后,也没回头:“东西带了?”

刘本宁连忙把装有遗嘱的文件袋交给单凛,实际上他接到单凛电话时很惊讶,心里也不是没吐槽,当初他追着他跟他交代单莫生前事务,单凛搭都不搭理,现在倒好,催着他立马把遗嘱送过来。

单凛接过后,一目十行,很快翻了一遍,看到某处的时候停下动作,那里正是写着对单凛婚姻和继承的约束。

“这份遗嘱,还有谁看过?”

“乔先生虽然没看过,但他应该是知道内容的。”

他应该很遗憾,这份遗嘱没有成真。

单凛心道。

不过,乔寒深藏得倒是挺深,一直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直到前段时间,才介绍他认识乔裴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