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姚玉苏立刻面露无奈之色。

“女子心细,你更是有超乎寻常女子的智慧,你敢这样说,定然是有□□分把握的了。”蔺郇与她相交不深,但总能从她的行为中了解到几分,似神往已久。

姚玉苏左侧眉梢轻轻上扬,倒是没想到他对她有这般高的评价。

“你不说朕不松手。”他拽紧了她的手腕,一副“浑不吝”的模样。

她既惊又恼,两人僵持不下。

在不远处“望风”的红枣却看得心惊肉跳,她连连闭眼,又不敢真的闭眼不看,颇为矛盾。

姚玉苏手腕一翻,欲甩开他的手。蔺郇借着这股劲,反而将她拉动了两步,两人靠得更近了,她的呼吸都能喷在他的前襟上。

这般距离,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冷香扑鼻,他又何尝好受了?

只需一低头,温香软玉伸手可揽。

姚玉苏率先投降,用可活动的另一只手在他胸口处大大地写上六个字——“辉聘吾,焦嫁汝”。

他眼神疑惑了一瞬,然后立时清明一片。

十年前,蔺家有两位少年同时求娶姚氏女,蔺郇在前,蔺辉在后。结果自然是蔺辉抱得美人归,蔺郇则成了日后无数话本中那个失意的男子,不仅失了心仪的女子,也因着与今上争妻的恩怨,被放逐蜀地。

而在蔺郇如此艰难的时候,焦氏提出愿将女儿嫁与他,从此风雨同舟。

这,就是姚玉苏断定焦家并不是清高之辈的依据。

她嫁给蔺辉是一场豪赌,赌一生一世一双人;焦家选蔺郇亦是如此,赌日后此子将一飞冲天,无人可挡。

她输了,焦氏赢了。

“这是咱们之间第一次提及往事。”他眼底微光乍现,难以抑制地流泻出笑意。

她怔住,眼神难得慌乱。

第16章 赏花

他们其实很早就相识了,那少年时的蔺郇是怎样的呢?

仗剑执鞭,□□一匹骏马,立于马上的他高挺英俊,无数少女倾心。偏偏他少言寡语,心思深沉,她虽早与他相识却并没有说上多少话,对这样深沉的男子也是敬而远之。他向姚家提亲的时候她一派错愕,连连问祖父,是否弄错了。

姚国公曾言:齐王虽年轻却有些少年老成,况且脾气捉摸不定,难为佳婿。反之,陛下虽优柔寡断些,但胜在脾气温和,择婿还是心软些的好。

那姚玉苏倾心什么样的男子呢?自然是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那时候齐王还不是今日威势深重的皇帝,先帝也不是后来那般阴沉善变的人,这二人都不是她真心喜欢的,但先帝胜在会讨人欢心,她的心自然偏向他了。

如今,时移事迁,她早已放下了往日的儿女情长,他却摆出了一副要与她清算往事的模样。

天上,乌云散开,稀疏的月光不知何时浓烈了起来,洒在这二人身上仿佛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此时天地之间,唯有他二人。

“朕想问一句,若你知晓今日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连连摇头。

她姚玉苏岂是那般见风使舵、沉迷权势之人?十年的世间,经风历雨,她淌过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才练就了今日的“不坏之身”,怎会甘愿再倒回十年前重新选择一遍?

曾经母仪天下是她的荣光时刻,彼时天下女子都以她为表率,何等风光。如今虽在夺位这一仗落败,可她输得坦然,无怨无恨。纵观古今,有几人能有她这般际遇?跌落翻起,生死间徘徊,难道还不足以让她生出珍惜的心思吗?

夜空上的云散开了,全都聚集在了蔺郇的脸上。他收敛了笑意,果断地松开了手。

“夫人一向果敢,朕佩服。”他眼神泛冷,舌尖含着一丝苦涩,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了一眼月色,转头便走。

她收回手交叠搭在前方,嘴角含着笑意看着他离去。

“夫人,咱们也回吧?”红枣上前,估摸着寿仙宫里的宴席也该结束了。

她含笑点头,低下头数着脚下的石板,心里默念:若能重新再选择一次,我一定会选他的。

祖父说得对,是该选心软的男子。可谁说温柔的男子一定心软?明明刚刚这位才是从头到尾对她软了心肠。

……

七月流火,燥热的夏天终于在蝉鸣中过去了。

母子俩临窗对读,忽然从红枣口中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淮王回京了。”

不仅是姚玉苏笑了起来,连一贯自恃“老成”的玄宝也露出了白牙。

先帝在世时作下了许多孽,贬淮王离京便是其中一件。如今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际,难免会想到这位备受文人推崇的风流才子。

淮王蔺轲,生性淡泊,好诗歌词赋,不慕名利,只谈风花雪月,竟然也在文人中杀出了一片好名声。他与姚后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性格,却尤其谈得来,说是愿意交付性命也不为过。

淮王相约,姚玉苏是怎么也要去的。

两人约的地方既不是在京的淮王府也不是哪处私密性极好的别馆,而是闹市中的一家人来人往的茶楼。

二楼雅间,蔺轲正在和茶老板大谈今年的春茶,忽闻一道熟悉的脚步声,立马起身相望。

“不打扰老爷了。”茶老板识趣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