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曾氏也不敢说,这衣裳其实王妃和三姑娘已送了她们的话。

可饶是如此说,丘大师还是暴跳如雷,喝道:“败家的娘儿们,出门前我一再叮咛,王府的东西一概不可拿回来,你们竟敢还是拿了回来。真是不知道死活的妇人。清儿去脱了,赶紧回房去把衣裳脱了。我这就拿去还了。”

见丘大师大怒,曾氏也不敢劝说,只让女儿赶紧去换衣裳,一时间心内对王妃又生出多少感愧来。

丘大师到时,薛云上倒是在外书房了。

汉广将丘大师请进书房,薛云上仿若前些时日的不快并不曾有般,依旧以礼相待丘大师。

“丘大人光临,依礼数我父王也该来会见一二的,可父王如今正卧病在床,不便来见,还望丘大人见谅。”薛云上十分客气道。

丘大师从不把这些出身尊贵,却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的后生小辈放在眼里的,故而还是那孤傲,不苟言笑的样子,道:“不敢惊动王爷。下官辈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归还王府出借于小女之物罢了。如今物归原主,丘某也该告辞了。薛大人也请留步。”

薛云上那里能让丘大师走得这般轻快的,淡笑道:“丘大人且慢。既然是王府出借与令千金的,定然是家妹之物。我非物主自然不好擅专,还望丘大人稍等片刻,待我打发人问明县主,方能定夺。”

丘大师听了觉着也是道理,归还物事还该当场验明的好,以防日后掰扯不清,于是道:“也罢,丘某便再稍待片刻。”

薛云上这才打发小厮后头问去。

没出两刻钟,汉广便端着一个嵌螺钿梅花式的托盘,盘内几片零碎不整的锦缎。?

☆、第 44 章

?  汉广回道:“县主说,不过是一件旧衣裳罢了,当不得什么。且当时便说好了是送予丘小姐的了,那里还要归还的。”

丘大师自然是不会领情的,起身拱手恭敬道:“县主盛情,但小女无功不受禄,实在不敢当。如今县主的衣裳已在此,还请薛大人查验清楚,丘某也好归去。”

薛云上道:“既然是舍妹所赠送之物,我如何能代为收回的。且也不过是舍妹的旧衣物罢了,丘大人何必如此较真。”

丘大师十分执意道:“于王府不过区区旧物不值什么,可对丘某而言却是攸关名声。还请薛大人速速验明,我好归去。”

见丘大师如此冥顽不灵,薛云上也不恼,还笑意氤氲道:“丘大人既如此说,我也不好勉强。只是准夫人送来的东西,王府也不好受了。来人,将丘家献上之礼归还。”

丘大师倏然一愕,“这……”十分踟蹰。

能得回那三件物事,丘大师心内还是喜欢的,在世俗人眼里那些许不过是玩意儿,可对丘大师而言却是无价珍宝。

只是不待丘大师犹豫清楚,薛云上便又道:“余下的便是事关丘大人的名声了,我等不妨把账都算清楚的好。”

丘大师心内一窒,暗道:“难不成除了这衣裳,夫人和清儿还拿了王府什么不成?”

这里就见薛云上就将汉广托盘里的零碎锦缎放丘大师面前,道:“县主衣裳令千金穿了并不合身。县主好意不想令千金人前丢丑,便依照令千金身形改了衣裳。衣裳一改日后县主那里还穿得,这才将衣裳赠与令千金了。故而,如今就是丘大人执意要将衣裳归还县主,舍妹也穿不得了。这还与不还,还有何不同?”

丘大师一心以为只要将衣裳归还便能了事了的,没想还有这意外,不禁又暗道:“衣裳县主已穿不得,我如此执意归还,传出去旁人该如何看我。只怕一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名声,是躲不过去了。”

想罢,丘大师那里还有话说的,便稍低了头,略掩去了脸上的神色。

只听薛云上又道:“这也罢了。令千金家去时头上的那朵花,丘大人可瞧见了?”

丘大师猛然又抬起头来,女儿头上那花他自然是瞧见了,只是他觉着不过一朵菊花罢了,并不值什么,只当是女儿路边随手掐来的。

却听薛云上道:“那是香山雏凤。”

丘大师虽不会附庸风雅,更不懂赏月弄花的,但香山雏凤的名声却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丘大师一听那花竟是这等的名贵,心中就是一惊,面上的颜色就跟着变了。

薛云上冷笑一声,还道:“香山雏凤,今年就是宫里也不过得了十盆。其价值几何我也不细说了,只是原来好好的花却被生生撷了一枝下来,不知丘大人以为该如何归还,方不负我家这花。”

也是薛云上有意含糊其辞,并未说花到底是谁掐下来的,反正我家的花就是被人掐下来了也长不回去了,还被你女儿带家去了,多少人都瞧见了的。

闻言,丘大师越发说不出话来了,略黑黝的脸也难掩他早涨得通红的颜色。

薛云上却再添一把火,道:“还有夫人与令千金曾吃了我们府一盏白露观音。此茶乃贡茶一两千金,还有价无市。若大人不信我所言,大可街上去询问询问。”

其意十分明白,这茶你就是有银子赔我,我也没地儿再买去了。

薛云上端起手边的茶,道:“也就这几样了,再没别的了。不知道丘大人想要如何归还,方与丘大人的名声无碍?”

此时,丘大师脸上是红一阵,青一阵,灰一阵,又白一阵的,十分精彩。

又还说转过一日。

一大早的,四爷薛云飞又往城西驿馆去了。

盐商洪吉为人虽圆滑,可在器具改进之上,还是有几分建树的。且四爷从不提两淮盐案相关,洪吉也乐得和他研讨这些的,两人倒是相处得十分融融。

这日四爷到了驿馆,同当值的大理寺少卿亚齐融打了声招呼,便轻车熟路地往洪吉的厢房去了。

这二人各抒己见说得热火朝天之时,却有人闯了进来。

四爷回头就见丘大师满面不情愿地站门口处,冷眼看向他与洪吉。

“丘大师……”四爷才唤了一声,就见薛云上在外让他出来。

四爷回头看了眼洪吉,只见洪吉早惊愕当场,良久才跪倒在地唤了声,“师父。”

丘大师却大声断喝道:“住口。你我师徒之情已断,丘某可不敢当。”

虽然结交不过数日,但四爷知道洪吉还是一心惦念着丘大师的。

听闻丘大师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四爷便有心要为洪吉分辨几句,只是薛云上却亲自进来将他拽了出去,还道:“没你的事儿了,赶紧跟我走。”

四爷一步几回头的,隐约听到丘大师高声喝斥洪吉,“当年我瞧你虽有些心术不正的,但到底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没想到,如今你会如此越发不堪,竟与国贼禄鬼之流为伍,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