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其他结构纷纷安慰,都在说真是宁可不敢,也不要和臭手建筑配合,这种人绝对有本事让他们浪费全部精力去画一个砖土结构。

何萌那边也跟着收到风声,说结构这边罢工了,都不乐意接这个活,还说她没原则,就知道巴结甲方爸爸,任由甲方胡作非为。

何萌委屈极了,转头就去找建筑部老大李胜轩,让他去跟领导反映。

这事最终闹到李胜轩和夏天晴这里,两大部门的主管坐下来“研究”了一下。

说是研究,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彼此达成一个共识,说好了谁当红脸谁当白脸,回头再串串词,统一口径,分别去说服自己部门里闹情绪的“小朋友”。

反正类似的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爆发一次,都是万年不变的大主题。

只不过先前几次,都不至于闹的要退出项目,最多也就是各自部门的人跟主管发发牢骚。

主管坐在那儿安静的听完,给几句“指导意见”,也就算翻篇了。

……

这边,夏天晴和李胜轩“走过场”的到会议室聊了半个小时,有了结果。

夏天晴将会议室让给李胜轩,留给他和何萌谈话。

她转而把邵圳城叫到了公司的小休息室。

邵圳城已经不在气头上了,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两位主管谈判的结果如何。

夏天晴也没什么表情,让邵圳城坐下,便开门见山的给他两条路。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做到你能做的最好,二是从这个项目离开,稍后有合适的项目,我会让你跟上。”

邵圳城一愣,想了想,一时难以决定。

夏天晴便开始摆明居马:“不过经过这一次,建筑那边都知道了。他们彼此之间能感同身受,更能体谅何萌被甲方爸爸支配的恐惧,反而会觉得是咱们作为下游的结构趁机给何萌穿小鞋,不配合。所以在短期内,建筑那边可能都不会愿意和你合作,我再给你安排其他项目,只能从那些外包给咱们所的项目里挑。”

邵圳城很想痛快的说一句,他选择二。

可是他也不能不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这么一闹,事情在所里传开,他就等于上了建筑那边的黑名单,“偏见”一旦产生了,就很难洗白了。

而且,外包的项目本来就不多,而且水平参差不齐,和所里接的水准差远了,他守着所里这块良田不耕,跑去接野活,是吃饱了撑得吗?

邵圳城心里有气,他平时也常在小群里八卦夏天晴的是非,可是在专业上,他对夏天晴是心服口服的,出了这样的矛盾,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夏天晴。

“夏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忍气吞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还真是灵魂拷问。

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个道理小孩子都明白,可是夏天晴却无法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忍”字头上一把刀,那滋味多难受,多憋屈,她也体会过,自然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夏天晴说:“新型建筑还有那些梯形怪异的建筑,对咱们来说都是大挑战,要是碰到穷项目,这简直就是噩梦。反过来,如果这个项目储备足,预算和进度都宽松,你还会做噩梦么?”

邵圳城说:“不会,我会因为有挑战而兴奋!”

说白了,资金才是关键所在。

夏天晴点了下头,将问题扔了回来:“可现在,对方又想要一点怪异的元素,又没有钱,除了甩手走人,你还能怎么办?”

邵圳城皱着眉头,半晌不语。

夏天晴说:“优化。你只能优化那个看似离谱的建筑方案,让甲方认为你已经尽量满足他的需求。这远比你和建筑骂架来的省时省力。因为你们吵架之后,还是要坐下来合作,在同一个项目上签字。”

像是迪拜旋转摩天大楼、央视大裤衩、贵州天眼那样的建筑,在很多结构眼中都是噩梦一样的存在,是疯子的幻想。

要不是甲方爸爸财力雄厚,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毕竟梦想照进现实,是需要钱的。

反过来说,也有很多结构师在暗搓搓的期待,特么的哪天老子也能干央视大裤衩这么牛逼的活儿?

说穿了,不是结构骂街,主要是钱支撑不了。

如果甲方爸爸没有足够的钱,还要建一个“鬼斧神工”的大楼,哪个结构师不胆颤呢?

这要是出了事,第一个查的就是结构。

夏天晴刚好就说中了邵圳城的心思。

邵圳城点了点头,很快就开始倒苦水:“其实我原本也没这么生气,要不是何萌中午跟我来了一句‘为什么别的结构能做,你不能做’,把我彻底惹毛了!你说这让我怎么回答,难道让我给她上一天结构力学课?这不是看扁人吗,觉得我专业不行,这以后还怎么配合啊!”

邵圳城如数家真的吐露了七、八分钟,心酸无数。

夏天晴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

但她并没有被邵圳城带走情绪,反而一直很平静,态度中立。

直到邵圳城告一段落,夏天晴才微微笑了一下,说:“你应该庆幸,那句话只是何萌的一句抱怨,而不是甲方爸爸对你的说的。”

邵圳城一个激灵。

一想到甲方爸爸发出这样致命的质疑,那就等于一脚踹他进地狱。

夏天晴:“我知道在这个项目里,你会觉得何萌有时候在跟你玩心眼,测试你的底线,看你还有多少本事能掏的出来,你是不是还留了一手。在一些细节沟通上,你还会觉得她在跟你讨价还价。而她用一句话就可以评价你——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邵圳城连连点头,夏天晴说的全中,何萌就是这样一个人。

夏天晴继续道:“我刚来所里的时候,第一个项目就是和何萌一起上的,起先我也在跟她讨论纯技术问题,告诉她什么能实现,什么不能。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我的‘沟通技巧’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