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蝉将宋玉汐这表情,目光又落在她手边的请柬上,暗自咬了咬唇,这郭怜卿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毫无礼节,居然请宋玉汐,却丝毫不提宋家其他女孩儿。有些不甘心,对宋玉汐说道: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那天我和你一起去吧,好歹替你盯着,免得你哪里又出了错,落人笑柄。你知道出入郭家的可都是些名门贵女,你一个人应付的来吗?”
宋玉汐哪里会听不出来宋玉蝉的话,知道她也想一起去,可是郭怜卿请柬里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又说去履行约定,她们之间唯一的约定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偷喝郭太尉私藏的秋月白,这事儿怎么能让宋玉蝉一起呢?到时候,又得念叨半天了,她倒无所谓,就怕郭怜卿受不了。
只当没听懂的样子,说道:
“没事的,我自己可以应付,大姐姐那天不是和纪家二姐姐约好了吗?可不能因为我的事,坏了你们的兴致,你就放心吧。”
宋玉汐都这么说了,宋玉蝉再怎么皮厚,也是不能再缠着她要一起去的,暗自咬了咬牙,心里暗恨宋玉汐不识趣,不知道替她着想,虽说她约了纪婉宁,可是,纪婉宁如今的身份,哪里能和郭怜卿相比呀!她想自己和郭怜卿应该有更多的话题,因为两人都是世家嫡女,她就算眼界再高,也不该看不上她才对,据说郭怜卿和长公主关系特别好,只要和她交往上了,还怕今后和长公主交往不上吗?
可宋玉汐这个榆木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狠狠的动手翻过一页书,闷闷的看了起来。宋玉汐也只当没看见,没感觉出宋玉蝉的情绪波动。
宋玉寒看清楚她们之间的交锋,也不好插嘴,干脆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暗自祈祷自己能想出一些破解棋局的妙计,而一旁打璎珞的宋玉梦她们因为距离远,没听见屏风后的对话,幸好如此,要不然,宋玉梦缠上来,可不如宋玉蝉好对付。
宋玉蝉好面子,又有嫡女的自尊,只要把话说的糊涂一些,她也不好意思直接点明,可宋玉梦如果要跟的话,就会死缠烂打,麻烦很多呢。
元宵节那天,宋玉汐早早的就打扮好,穿着闵蓝铺子里的衣裳,粉嫩的散花底夹袄纱裙,在严冬中既不寒冷,又不失衣裳的飘逸,是闵蓝店铺里最新出来的款式,闵蓝如今做生意也是有了门道的,自从宋玉汐给她的做了移动宣传之后,生意一日好过一日,特意花重金从江南聘了位裁缝师父回来,专门针对京城贵女们的需求设计衣裳,居然给她做成了一派气象,她给自己的店铺改了名字,叫天娇阁,所有的衣裳里面都有天娇阁的字样,这是宋玉汐告诉她的,因为这样写上自己店铺的名字,人家衣服买回去,穿在身上,都会想起这是哪里买的,人家若是问起来,也能看见地方,京城里有十个穿着天娇阁的衣裳走,就会有一百个,一千个,所以,在宋玉汐的指导下,她的天娇阁在京城已经开了两个分铺,生意十分火爆。
每年还坚持给宋玉汐送些当季的衣裳,宋玉汐怕麻烦,有府里统一裁剪的,如今又多了闵蓝赞助的,基本上一年到头都不用自己买衣裳什么的,也算是一条省钱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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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宋玉汐戴上秋彤和秋云,坐上了郭家的马车,并没有走多会儿就到了太尉府,其实太尉府和镇国公府在一个街区,不过街道不一样,中间隔了一段,从朱雀街坐车到尾部,然后转一个弯就差不多到了。
郭怜卿亲自到门前接了宋玉汐,然后就牵着她的手往她的小楼走去,郭怜卿说今日郭夫人带着她的妹妹们回娘家去了,不在府里,所以就省了宋玉汐前去拜见的礼仪,走在郭家美轮美奂的花园中,宋玉汐左右看着,只觉得郭家的花园虽不繁复,园子里没有很多奇花异草,不过,一片片小园却颇有章法,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一应俱全。
“别看我家园子没什么特别的,可全都是我爹亲自设计的。我家祖上原本是砖匠,老祖宗修的一手好墙,只不过后来我太爷爷读了书,中了举,在乡里有了名望,我爷爷也争气,还中过状元呢,到了我爹学问有所退步了,不过官场之道也熟悉了,这才有了我们家如今的景象。”
郭怜卿确实是那种看人交朋友的,性子合意的,她也什么都不隐瞒,就连祖上的事情,也能和宋玉汐侃侃而谈,宋玉汐笑着听她说,走了一会儿后,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喊她们,抬头一看,二楼的小轩窗前,正探出半截身子的,不是景阳公主又是谁呢?
宋玉汐料到郭怜卿会请她,没有太过惊讶,对她挥挥手,然后就入了内,景阳公主从二楼冲了下来,对郭怜卿说道:“郭姐姐,不是让你别和宋七说我来的吗?”
郭怜卿挑眉:“我没说啊。”
景阳指着宋玉汐,说道:“那她怎么看见我,一点都不惊讶。”
郭怜卿和宋玉汐对视一眼,说道:“我不说,可也抵不住人家聪明,不行吗?”
景阳公主哼了一声,然后就搂着宋玉汐的胳膊往二楼去,边走边说:“走走走,难得今日郭家我们做主,大人一个都不在,整个府里,咱说了算!郭姐姐已经去把郭太尉藏的秋月白给偷了出来,上回我是喝的急了,这回绝不会让你灌倒。”
宋玉汐笑着说道:“公主说笑,我可没灌你,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怪的了谁?”虽然和她们才见过几回面,理论上是要矜持些的,可她似乎就矜持不起来,和爽快之人交往,加一点点的矜持,都会让她觉得自己矫情。
景阳公主正端着酒壶放在鼻尖闻,听了宋玉汐的话,说道:
“听听,这就挑衅了!郭姐姐,咱们今儿可得好好治治这丫头啊!不能让她太嚣张了。”
景阳公主觉得自己真是太喜欢这小姑娘了,在京中贵女圈中,能找到一个这样毫不做作的姑娘实在太不容易了,更加妙的是,她居然还会喝酒,会下棋,说话也不扭捏,带着狂气,这就颇有晋魏名士风范了,叫人怎么能不喜欢呢。
郭怜卿坐下,看着满桌菜肴说道:“可别!宋七的酒量我是领教过了,今日浅尝即止,下午出去逛逛,晚上在我做东,请你们吃饭,吃完了饭,就可以看灯会了,在长安街上,我昨儿去的时候,已经看见各家店铺门前都挂了灯谜和彩头,今晚我要去大杀四方。”
宋玉汐听她们提起长安街,说道:“去长安街吗?长安街我地盘儿,还是我做东吧。”
景阳公主喝了一口辣嘴的秋月白,一边扇风一边说道:“你们两个小富婆就别显摆了,我可不管谁请,反正我就知道吃饭。来来来,走一个。”
宋玉汐的手里给塞进一个酒杯,然后景阳就给她斟满了酒,看着这酒杯,宋玉汐真的很纳闷,好好的一个公主怎么会养成这样的江湖性格,不过,若不是这样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和她们走到这样近吧。
三个姑娘一边吃菜,一边喝酒,喝了两杯之后,宋玉汐就让她们都别喝了,下午都已经安排好了节目,她们要是醉了,这好好的元宵节可就泡汤了。
郭怜卿是劝的住的,景阳就有点麻烦了,最后没办法,郭怜卿只好把酒壶给收了起来,让她想喝都没得喝。
喝完了酒,三人就躺在春暖花开的暖房里聊天醒酒,两个秋千架子,一个躺椅,三个姑娘,一室温暖阳光。她们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宋玉汐对她们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小时候的遭遇都告诉了她们,反正她们都知道林氏和自己是怎么进镇国公府的,与其让她们听外面人的猜测,还不如她亲自告诉她们。既然要交朋友,那第一条自然就是以诚相对了。
景阳和郭怜卿听得很入神,没有露出任何嘲笑的意思,说完之后,景阳公主颇有感慨:
“幸好你娘不糊涂,要不然就害了你们俩了。哪里有你们如今的日子。那种家族里吃人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不少,但身边也没人会认真的告诉我。”
宋玉汐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人总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总要往前路看,老惦记着过去也是不对的。”
郭怜卿赞成宋玉汐的这个说道,一手抓着秋千的绳索,一手拍腿,说道:“没错,人就该往前看,总是纠结于过去的痛苦或辉煌,这样只会越来越痛苦,我说你怎么这样老沉,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等功绩,原是被生活所迫,你和你姨娘的境地,若是你不努力些,只怕日子也没现在舒心。虽说宋老夫人还不错,但我与你们宋家的嫡小姐说过几回话,总觉得她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唉,算了,我也不多谈论你的家事了,怎么样,酒醒的差不多了,咱们要不要出去转转?”
景阳公主从躺椅上跳起来,说道:
“好哇,就等你说这句话呢。正好外头太阳不错,逛一逛海市街,然后再去吃一顿好的,晚上猜灯谜去,我告诉你们,我猜灯谜那可是一把好手,你们想要什么彩头,尽管跟我说,我赢给你们!”
宋玉汐和郭怜卿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的抿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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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姑娘趣味相投,很快就打成一片了。从郭家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海市街,把街上的店铺全都逛了一遍,买了好些东西,买一批叫人送一批去车上,然后继续下一站。
宋玉汐原本是不太喜欢逛街的,但是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和这两位逛,原因是三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不喜欢比较,看中什么就直接买,不会犹豫,然后节省时间去下一家逛。
逛了半天,宋玉汐请她们在芙蓉园吃饭,就连景阳公主的护卫,郭怜卿的婢女等全都有座,在后院雅间里摆了三桌。
“哎呀,我算是知道你那些救济灾民的钱哪里来了,你这里一天能有一万两银子的收入吧。看那外面大堂里全都给坐满了,还有后院的雅间……说你是小富婆,可能还是谦虚的呢。”景阳公主不常在宫外走动,一出门就跟放虎归山似的,见什么都说好,见什么都想要,瞧着宋玉汐这芙蓉园也觉得新鲜极了,三句话不忘夸宋玉汐有头脑,会做生意。
并且,景阳公主似乎对芙蓉园的菜色很是惊艳,一个人足足吃了半条烤羊腿呢。而郭怜卿和宋玉汐则有所保留,两人暗自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也就是景阳公主会真的把晚饭吃的饱饱的,要知道一会儿在花灯会上,肯定还会有很多好吃的,到时候,她肚子饱的,就只能看着她们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