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2 / 2)

昭华未央 阿幂 6367 字 1天前

秀云看着徐氏发呆,也不与她啰嗦,走出殿外唤了两个宫人进来,指着徐氏道:“娘娘令你们好生将高夫人送出宫去。”宫人们领旨,一边一个将徐氏从地上扶起,半扶半拉地从拖了出去。

玉娘喝了口茶,手上就顿住了,双眼盯在茶盏上,盏内装的依旧是清水,平静如镜,隐隐约约映出一张粉面来,少顷,几滴水落入茶盏,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漾开了水纹,还不待水波漾开,又有水滴落入,一圈又一圈,连绵不绝。

秀云看着宫人们将徐氏送出去之后折返回来,看着的就是玉娘端了茶盏坐在那里发怔,脸上全无半分伤怀,泪珠却是一滴又一滴地落入茶盏,直看得秀云也不禁心酸起来,忙赶上几步,轻手轻脚地从玉娘手上接过茶盏,轻声道:“娘娘,娘娘。”

玉娘听着秀云唤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抬眼瞧了眼秀云,轻声道:“送出去了?”秀云回道:“看着她上的马车。”玉娘唔了声,继道:“若是圣上来了,叫他晚上早些儿歇了,莫要看太晚书,伤眼呢。”玉娘说这些时神色平静,若不是眼角还有泪痕,几乎瞧不出才哭过。秀云几乎自玉娘进宫就跟在了她身边,自然熟知玉娘脾气,看得她这样,哪能不知她心上凄苦,险些也落下泪来,只不敢叫玉娘看见。

玉娘说得这句,又出了回神,方将茶盏搁回几上,自家立起身来,秀云忙来搀扶,玉娘方将她手推开,因道:“吩咐备笔墨,我要练字。”秀云便松开玉娘的手,自去吩咐。待得景琰过椒房殿时,珊瑚看着她,脸上不禁露出些欢喜来,趋前几步道:“长公主,您来得正好哩。您快去劝劝娘娘。”

景琰也知自父皇崩逝后,母后虽看着平静如常,可多少总有些儿异常,无人时常坐着发呆,是以听得珊瑚言讲,心上也发慌起来,忙跟着珊瑚进了侧殿。景琰进了侧殿方知珊瑚惊恐的是甚,却见玉娘立在书案前,左手搦湘管正写字。景琰从来以为自家母后因着出身所限,不过勉强识字,所写的字也只勉强称得上秀丽罢了,这时看她左手握笔,心上不由有些儿惊慌,乍起胆来走在案边,却看岸边已有些废纸,字迹扭曲,勉强可认得是:观自在、行、多等字,歪歪扭扭,全无功架可言,而铺在案上那张,字迹起先还还有些儿歪斜扭曲,却是渐渐流利。上头默书的,正是《般若波若密多心经》,道是: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这人多是惯用右手,极少人使左手的,左手吃饭尚且不便,何况写字哩。何况玉娘写到后头竟是一笔行楷,虽字迹还不甚流畅,却有些儿颜筋柳骨,可见是下过一番功夫的。景琰自以为熟知自家娘亲,陡然看着这些,哪得不怕,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娘,我怎么不知您会用左手哩?”

玉娘正写在:“故说般若波罗密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呵。”听着景琰这话,头也不抬地道:“你父皇也不知道呢。”说得这句时,恰写将那个呵字洗完,将笔搁在笔架上退后几步,侧头仔细瞧了瞧,轻声叹息道,“手上无力,果然写不好字哩。”说了这句,对了那页心经瞧了好一会,叹息道:“收起来罢。”宫人们这才上前将笔墨收了。

景琰闻言不禁向玉娘脸上看去,却看她脸上竟带了些恍惚,心上就是一沉,急走几步来在玉娘面前待要去拉住她双手,玉娘已轻轻避了开去,回身在椅上坐了,已有小宫人捧了热水来服侍着洗了手,玉娘再对景琰看去时又是从前模样:“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自乾元帝故去后,玉娘待景琰比之从前还冷淡些,知道的都说是景琰面貌肖似先帝,太后看着伤情,是以冷着越国长公主,这也是人之常情,日子久了也就好了,便是景宁景晟俩也把这话来劝景琰。

只景琰小时还不甚清楚,只以为自家是乾元朝唯一一位落地就有封号的公主,虽是比不过景晟,却也是宠爱优与诸兄长,待得渐渐长成才知,自家母后待她当真平平,莫说与景晟这皇太子相较,便是与景宁相比,也有些儿不如,是以将从前跋扈的性子也收敛了些,并不敢常往椒房殿来,唯恐惹得母后不喜欢伤心,只这回却是不得不来,走在玉娘的下手坐了,脸上带了一丝笑容道:“娘,五哥不大对哩。”

玉娘听着景琰这句,黛眉轻皱道:“景宁如何了?你几时出的宫,如何我不知道?”景琰听得玉娘问话,忙道:“是五嫂从您这儿请了安回去,恰与女儿遇着,女儿看她眉间有郁色,多了嘴。”说着便将因乾元帝崩逝,景宁为着守孝至今只食薄粥的话玉娘说了,又道:“这样下去五哥怕是撑不住哩,只他不许五嫂与人说,女儿悄悄地与您说了,您劝劝五哥罢。”

玉娘收养景宁时自家无子,本就有收为己用之心,只望他与汉景帝事窦太后一般,是以就往贤孝里教导;待得景晟出生,玉娘依旧不该初衷,只要将景宁养成自家臂膀,这时听着景宁待乾元帝这般孝顺,一时也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自家教得太好,侧脸想了想,方肯点头。

不说宫中事务,只说徐氏出得未央宫,可说是满心惶惶,一路走一路惴惴,待得回在家时,倒叫她揣摩出了些门道:若是太后当真要治他们家的罪,只需将手上证据往圣上那里一送,哪里还有高鸿的活路呢。她不独不送,反将她叫进宫去说了那些话,想是别有缘故。记得那位秀云道是‘高夫人这话好笑。太后娘娘为天下养,尊贵已极,哪个敢逆她老人家意思,倒还要你来表忠心’这话分明是正话反说,太后她要的正是他家的忠心。可太后要她家忠心作甚?是了,是为着圣上年幼,晋王年长,是以拿着这些把柄来拿捏他们,好叫他们不敢生出异心来。

徐氏即有了计较,倒是心定了些,待得晚间听得高鸿回来,便使丫鬟将他请进内宅,便将今日之事与高鸿诉说一回,又道是:“我细想着,若是太后真要降罪,如何还拿着这些来问我?必是另有计较哩。想是圣上幼而晋王长的缘故。”

高鸿听说也是面如土色,却与徐氏道:“糊涂!若真是为此,只消这些证据往有司一送,我的性命必然保不住,有我这样一个母舅,晋王也是个说不清,谁还能拥戴他?必不是为此。”徐氏原笃定了些,听着高鸿这番话,一颗心又吊了起来,扯了高鸿衣襟道:“若是坏了阿直前程,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高鸿原就忧心,叫徐氏这般一闹,也自恼怒,反手将徐氏推开道:“莫不是你没用着钱?!收银子时喜欢,这会子倒是我一个的罪名了!你且想想,可是你从前得罪太后的事事发?”徐氏叫高鸿这一推,也是心生恼怒,沉了脸道:“太后若是恼怒我从前得罪,在宫中就好发落了我,如何还许我出来,必是你的缘故!”高鸿哪里肯认这个不是,又叱徐氏道:“你这妇人从来不知羞!若是好事,必是你的缘故,若是办差了,便是旁的人的不是。若是我的缘故,圣上也该寻了我去,怎么偏是寻你?事到如此,你还要推脱!”

徐氏叫高鸿说得又气又恨且羞,待要辩解几句,忽然听着管家郭民在门前道:“老爷夫人,有贵人求见。”

☆、第384章 敲诈

高鸿正是气恼之际,听得有贵人求见,还怒道:“哪个贵人!”郭民叫他这一喝,吓得一抖,也是他素日叫高鸿摔打惯的,倒还能定下神来,小心回道:“是昌盛内侍监。穿着便服呢。”

昌盛从前是未央宫内侍中的第一人,便是如今乾元帝去了,依旧不可小觑。高鸿定了定神,问道:“你将他安置在哪里了?”郭民小心地道:“回老爷,请去了小花厅,已奉茶了。”高鸿点了头又与徐氏道:“我回来再与你说话!”说了便随郭民走了出去,徐氏心上气恨恐惧,却是做声不得。

又说高鸿到了小花厅前,从隔窗间隙间往内一看,却见昌盛懒洋洋地坐在主位上,正慢条斯理地打量着花厅的布置,倒是十分镇定的模样。昌盛从前是乾元帝身边顶受信用的,只是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回承恩公府省亲叫魇着之后,昌盛就失了乾元帝的欢心。若不是有太后求情,只怕早叫乾元帝发落了。如今乾元帝驾崩,新帝景晟即位,他身边自有得用的内侍,这位昌内侍监,虽还有内侍监的名头,可风光自是大不如前。是以这会子看着是他,高鸿一时倒也不知摆出个什么模样招呼他。

高鸿先在门前站了站,脸上露出笑容来,快步走进花厅,待要上前与昌盛拉一拉手,不想昌盛只稳坐不动,便又觉自家太过殷勤,只得做了个揖,笑道:“原来是昌内侍监,恕我来晚了,不曾远接。”一面使仆人上新茶,一面在昌盛右手边做了,“内侍可是今日休沐么?”

昌盛见高鸿进来,便拿笑眼儿对了高鸿上下一看,慢吞吞地道:“高大人倒还坐得定。”叫昌盛这话一说,高鸿原已坐到了椅上,身子不由得往上一挺,瞪大了眼瞧了昌盛一眼。昌盛若无其事地将茶盏端在手上,缓缓地披着浮沫,一声也不出。

高鸿原本就是强自镇定,看得昌盛这样,心上愈发跳得厉害,终于堆起了笑脸道:“大人教我。”昌盛挑了挑眉,将高鸿瞥了眼。这才将手上的茶盏往几上一搁。说来昌盛搁下茶盏的动静也不大,只高鸿正是满心惶恐之际,这哒的一声听在耳中,只叫他后心一凛。

昌盛往高鸿处侧了侧身,轻声道:“今儿太后娘娘召见尊夫人了?”高鸿听见这句,这才恍然大悟,以为昌盛是来索贿的:从前昌盛在乾元帝身边时,多少人奉承贿赂他,连着贵妃娘娘得宠时,也不敢得罪他哩,唯恐他在乾元帝跟前下个舌头,便有麻烦。如今乾元帝不在了,自然再没人怕他,也。只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能收着消息也是有的,是以捏着把柄上门来。是以高鸿忙端正了神色,与昌盛端了笑脸道:“昌内侍可用过饭没有?”

昌盛见高鸿这副嘴脸,又将身子靠了回去,扬了眉与高鸿道:“高大人倒是好胃口哩。”高鸿叫昌盛这句一说,脸上颜色变换,终于一咬牙道:“昌内侍,您是贵人,若有甚指教,下官洗耳恭听。”昌盛哈哈笑两声,把个保养得白嫩的手指在高鸿面前一晃道:“我一阉人,哪里有甚指教呢?我从前侍奉先帝,先帝驾崩之后我也赋闲了,亏得今上仁慈,许我告老出宫,只可恨我无有子侄家族在京,便是养老,也不安心哩。”说在这里,便不再开口,只手指在几上慢慢敲了两下。

高鸿听在这里还有甚不明白的,这是索贿哩。内侍无有儿女,养老要么靠子侄要么靠自家从前积攒的银子,可就是靠子侄辈儿,也要银子打底,不然几十年不曾相处,无有甚感情,哪个肯心甘情愿地奉养呢。固然昌盛从前得意时少不了人奉承他,手上不能少了银子,可日后再没这等好事了,自然能多刮上一笔是一笔,哪个会嫌养老银子多呢。只是依着昌盛的身份,这两下,断不能是两千两,只怕是两万哩,不由有些儿肉疼。

可高鸿如今正是心中惶恐的时候,便是从前,也不肯为着些许银两就把这未必能成事儿,却足以坏事儿的内侍监给得罪了,是以叹道:“即圣上恩典许您出宫养老,您就放心地出来,您是宽厚积德之人,还怕没福享吗?”昌盛哼了声,笑道:“宽厚积德,高大人这是反话罢。”高鸿忙道:“您这话说得,贵太妃从前也多得您照拂。我们是这等忘恩负义的人吗?”说了立起身来,走在门边招手将管事唤了来,在他耳边吩咐几句,自家又回过身来,在昌盛身边坐了,又劝昌盛用茶。

昌盛只做不知,端起茶盏来啜了几口,笑道:“茶味儿不错。”高鸿笑道:“您夸奖,哪里比得上宫中的贡品呢?不过是自家茶行采买的云雾,味儿轻薄些。您若是喜欢,回头给你包上一斤?”昌盛将脸一笑,将茶盏搁回几上,懒洋洋地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管事回来的极快,高鸿看得他人影在门前一闪,忙又立起身来,一面从他手上接过个信封儿一面道:“去个昌爷爷包斤云雾来,要快。”管事应声离开。高鸿这才返身回在昌盛身边坐了,将信封搁在几上,也在桌上敲了两下,往昌盛手边推去,口中却只推让昌盛喝茶。

昌盛将手在信封上一按,他是收惯了好处的,只凭厚薄便知数目不少,便往身边一带,脸上露出些笑容来,与高鸿道:“不意高大人竟这样高义,我无以回报,有几句话儿,高大人你且当闲话一听。高鸿还得笑道:“瞧您说的,也太见外了些。”昌盛转头对高鸿瞧了眼,将信封往怀里一塞,笑道:“咱们太后娘娘是个公平慈悲的,顶见不得人蒙冤受屈,若是有人蒙冤受屈而不能昭雪,叫她老人家知道了,是要不喜欢的。”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高鸿自然不能明白,可又不好追问,还得笑着称是。

一时管事又将茶送来先奉与高鸿,昌盛从高鸿手上接了,也不停留,当时便要告辞,高鸿不过虚留几句,亲将昌盛送到二门前,方才回房。因叫昌盛敲了两万两银子去,高鸿不免肉疼,便来寻徐氏说话,又将昌盛的话与徐氏学了会。徐氏迟疑道:“莫不是这位听着风声故意来寻事的?”高鸿想得一想,迟疑道:“不若明儿你去见一见你侄女儿,叫她进宫寻贵太妃打听回。”太后能回了外命妇求见,还能不叫做媳妇的见婆婆么?

徐氏自是满口答应,到得次日就往晋王府走了回,论起来晋王景淳得唤徐氏一声舅母,而晋王妃徐清又是徐氏娘家侄女儿,她要见晋王夫妇本是容易,不想今日晋王妃偏不在府中,却是宫中太后下旨使晋王妃将一双儿女带进宫去了。徐氏听见这话,脸上就有些儿变色,还得强撑着回府。

好容易又熬过一夜,徐氏再往晋王府去,这回倒是见着了徐清,顾不得与徐清寒暄,先问道:“太后宣你作甚?”徐清听着徐氏这句,十分诧异,只笑道:“母后想同小孩子说说话罢了,舅母这样着急作甚?”

徐清到底也做了十余年的晋王妃,又是经历过废人景和之乱的,看徐氏急得这样,不免想多了,以为徐氏以为太后忌惮景淳年长,是以捏着景淳一双儿女来压制景淳,一时不知是笑是叹:景淳便是年长又如何呢?他是庶出,且从前又有那样的名声,而圣上虽年幼,却是正宫嫡出,周岁即立太子,打小就叫先帝带在身边听政,地位早稳,哪里用得着忌惮景淳,是以还安慰徐氏道:“圣上虽年幼,朝政却把得稳呢,我们王爷不过是个闲散的,惹不着人忌讳。”

徐氏满心的忧急,却不能说出口来,踌躇了回,咬牙道:“先帝身边那个昌内侍监,今怎么样了?”徐清想了想:“他倒是有些儿可怜,从前何等风光,父皇一去,谁还记得他呢?圣上身边的如意从前倒是他徒弟,待他也算恭敬,可这内侍监只有一个,若是昌盛占着,如意也只好做少监,说不得有些委屈,是以如今昌盛已告了老,昨儿就出宫去了。舅母寻他有事儿?”徐氏听徐清这几句倒是与昌盛勒索高鸿时的话合上了,可正因为这个合上,倒叫徐氏更不安,昌盛提着太后的那几句是甚意思?

不独徐氏自家想不明白,便是高鸿听了徐氏的话,也是愈发地糊涂,昌盛便是贪婪,也不能毫无来由地说那番话。那谢显荣是个什么人?!他的太后的嫡亲兄长,能惹得太后不喜欢,可见心黑哩,若是把这话去问他,无异于与虎谋皮,便是再与高鸿一个胆也不敢。去问昌盛?那句话就要了他两万两去,真要昌盛解说,还不知能要多少哩,高鸿只得强自忍耐。

又说高鸿与徐氏满心惴惴的等待了将近一个月,宫中朝中却是风平浪静,仿佛太后对徐氏的那一场敲打,不过是徐氏是一场噩梦,夫妇两个才透出一口气时,以为玉娘不过是要他们夫妇安分些儿,正惋惜白叫昌盛敲了两万两银子去时,朝中还是出了事儿。

☆、第385章 突然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撑不住了,对不起大家,还是没能写到引出鸣冤来。

这事儿说来倒也可大可小,却是从前与高鸿一块儿倒卖盐引的那侍郎宋朗叫御史参了,道他宠妾灭妻。高鸿虽在外头有个卿卿,可家中连个姬妾也无有,待徐氏虽不好说是情深意重,却也没甚亏待之处,是以家中风平浪静。宋朗却不同,他七年前得着个宠妾,唤做莺儿,生得娇滴滴一团的俊俏,直将宋朗迷得神魂颠倒,将从前的妻妾一概抛在了脑后。他那原配妻子田氏从前虽也有产子,可屡产屡殇,将身子也搞坏了,偏又是个老实过头的,经了这些事后,愈发不能辖制宋朗诸妾,如今年纪老大,更是退避三舍。偏那莺儿生得霸王脾性,得寸进尺,竟以田氏多病为由,唆使宋朗将田氏挪去了后院一间偏房,倒把正房与她住。

可宋朗妾室即多,子女也多,田氏是他们嫡母,叫她占着正房嫡室,他们也无话可说,可叫个出身平康的莺儿来占,谁肯忍下这口气,就有人偷偷地将消息漏与了田氏的兄弟田庚。

田庚与田氏并不是同母所出,是以并不和睦,逢年过节也少来往,这也是宋朗敢将田氏挪去偏院的缘故。不想自家姐弟不和睦是一回事,自家姐妹叫人欺辱了又是另一回事,听闻得自家姐姐叫人宋朗这般欺辱,这口气怎么咽得下,直打上门来,扯着宋朗要去见官,告他宠妾灭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