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鸾自嘲的笑笑,放缓自己的呼吸。
“天快亮了!马上到县城了。”这个声音很熟悉,是昨晚冒出来的二伯娘。
“幸亏日夜赶路,撵在官府之前了。”这是个陌生的男音。
“别担心了!作孽的!萧家的事几起几落了,啥时候是个头。可怜这么个小丫头。”
“唉!你靠着睡会。”
郑青鸾等外面没有了说话声,就悄悄坐起来。
撵在官府之前——是说官府已经准备捉自己了。
萧家的事几起几落——是说又有人拿萧家说事。
这萧家人手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人这样连这么个小丫头都不放过。自己跑了,爹娘怎么办?哥哥姐姐怎么办?小八还小,要怎么办?
回去!必须回去!占了别人的身子,不能再害了别人的家人!
况且!那就是自己的亲人!慈爱的爹,严厉的娘,刀子嘴豆腐心的姐姐,任劳任怨的大哥,精明强干的二哥,腼腆机灵的弟弟,没有他们,自己还剩下什么?
躲在官道边,看着马车走远,才站起身来。身上有几处擦伤,有些疼,身手退步很多。
不论如何,自己承了二伯二伯娘的情!能明知是祸事,还上门来,冒险帮自己,这份情很厚重。现在没时间说服他们送自己回去,只能这样了。想着二伯看到自己留得“血书”,就嘴角翘了翘。
这里离密道口不远,但愿能赶上。
官道上:
郑双木郑老二看看自家婆娘靠着车厢门,睡的香甜,又歉疚又心疼:“他娘,去车厢里睡会。”
梅氏点点头:“也不知道留在老家二郎和蔓儿住不住的惯!”说着往车厢里去。
“你净瞎操心!都多大了------”
“他爹,快停下!孩子不见了!------”
郑老二唬了一跳,“吁”了一声,忙过去看。车厢的后门开着,肯定是自己跳下去的。郑老三和梅氏对视一眼,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走,而不被发现,这孩子只怕不简单!
“他爹,你看,这好像是字!打个火折子。”
只见被子里侧,雪白的绫布上,暗红色的两行字:“二伯大恩,侄女铭记。萧家诸事,儿已尽知。三日之内,必能脱身,若不放心,可留县城。”
“哎呦!这倒霉孩子!老三那样端方之人,怎生了这么个小东西。”
郑青鸾看着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就知道,有官差上门了。
就听见小八的哭声,“放开我爹娘!放开我哥哥!------”郑青鸾心一揪一揪的疼。她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萧家!
“住手!”那带着压抑怒气的吼声,镇的人耳朵生疼。他看到四叔抱着小八,小八愤怒的挣扎,看着爹娘兄姐平静的神色,在两个衙役的催促下要走。她的眼泪顿时如雨下,这是要代她受过,如此平静的替她受过。
看到因为自己出现脸色变的煞白的亲人,她变的前所未有的坚定。
擦掉眼泪,顺着人群让出的小道,走到爹娘面前,缓缓跪下,狠狠的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对着哥哥姐姐行了礼,看他们颤抖着嘴唇浑身发抖,满脸不赞同的摇头。又去摸了摸小八的小脸,“二姐回来了,不怕!”
“二姐!”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的惶恐,害怕,委屈和信任,哭的撕心裂肺。
“你这傻闺女!都怨爹娘呀!------”钱氏拉着她,紧紧的,似乎这样,就永远不会失去。郑青桔的巴掌狠狠的趴在她的背上:“你咋这么不听话!不让人省心。------”
三郎五郎把他护在身后,爹爹不停的对差役念叨:“带我走吧!十年前我就该死,是我坑了我闺女-----”
那两个差役年龄不大,二十上下的样子,为难的解释,“都说了只是去问问话,您别为难我们。”
衙差多为世袭,都是本县本土人。郑家是大族,世代居于此,娶媳妇嫁闺女,不知与多少人家联过姻,谁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的,他们俩一个是郑家的外甥,一个是郑家的女婿。都挺客气的。
郑青鸾心中一动,宗族大也不一定是坏事!
于是上前去,笑笑:“一个是表哥,一个是姐夫。我跟你们去!”说完,朝沉着脸抽烟的族长走去,跪下磕了头。
“孩子,放心去!老头子一会子就去打点去!别怕!”这是个心善的老头,这份情会记得。
“族长爷爷,您别去!若三天后我没回来,您记得一定逐我出族!”
郑青鸾斩钉截铁的话让老人鼻子酸酸的,这是怕连累家族呀!多好的孩子!当年定亲时他也是见证人呀!
族里人也个个不是滋味!难得小小年纪这么心善。
家里人更是难受,这是孩子怕他们在村里被孤立,在家族被排挤,结善缘呢。
看着脸尴尬的差役,转过身,不敢回头,“走吧!”
“闺女!”郑老三的声音带着痛彻心扉的绝望。
郑青鸾步子稍顿,而后更坚定的向前走去,头也不会,小八的哭声,娘和姐姐的呼唤声,压的郑青鸾喘不过气,“爹!”郑青鸾喊了一声,一如既往的嘹亮,“我给您唱个曲,您听仔细了。”
郑老三点点头,看着女儿的背影,咽下嗓子的腥甜。就听见嘹亮开阔的声音传来,
“为了自救离家园,
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
好新鲜哪!
我想要去赴琼林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