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聂浅歌,不论怎么样,活着总是好的,就算撑得很辛苦,至少你还与家人在一起。”

聂府,顾还卿背倚着墙,席地而坐,神情恬淡而平静,细腻柔和的嗓音却透着淡淡地忧伤:“不像我,有家归不得……”

聂浅歌非要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狗洞呆一夜,顾还卿见聂灏和冷奕都不管他,觉得他十分可怜——想必这府中除了聂大将军,只怕没有人真正关心他。

奈何聂大将军重病在床,自顾不暇,也就无人管聂浅歌的死活了。

顾还卿觉得自己跟聂浅歌同病相怜,索性也不去找地方过夜,就在墙边陪着这少年。

三月末的天气,夜里还是有点凉,所幸慕还卿这具身体的体质不错,并不觉得冷。

没有听到聂浅歌的回应,顾还卿不禁有点担心,拍了拍墙:“聂浅歌,你还好吗?”

漆黑逼仄的洞里,少年整个身体都埋在土里,只余一个脑袋在外面,整张脸胀成骇人的青紫色,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可见忍的有多辛苦。

“……没事……”许是不想被外面的少女发现自己的异状,少年闭上快要凸出的赤红双目,咬了咬牙,故作无事地问道:“你,你没有家吗?”

他的声音既沉闷且嘶哑,但吐字还算清晰,想来是没什么大碍了,顾还卿从地上扯断一根草,放在嘴里咬着:“有家,怎么没有家,只是回不去了。”

少年沉默以对。

顾还卿也黯然沉默。

一阵夜风吹来,送来袭人欲醉的花香,顾还卿扔下断草,紧了紧衣衫,仰望着天上一望无垠的夜空,目露哀伤——宇宙浩瀚,星汉灿烂,与自然万物相比,人是如此渺小,宛若沧海一粟。

她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和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爸爸妈妈的身体还好吗?是否还在为她的逝去而悲恸欲绝,伤心痛哭?

弟弟还是那么调皮吗?姐姐不见了,他肯定伤心死了,一定又死死咬着嘴唇,捂在被子里失声痛哭吧!……

顾还卿不想说自己很倒霉,在现代,她17岁时被查出患上淋巴癌晚期,病情极其严重,她的爸妈都是工人,还有一个刚入初中的弟弟,家里的经济情况并不宽裕,在经过几期的化疗却不见效果后,她放弃了治疗,回家静待死亡。

因为化疗,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脱光了,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爸爸妈妈和弟弟既心疼她,又自责,陪着她受尽了各种痛苦的煎熬!

为了挽回她的生命,他们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

却,抵不过命运的无情!

想到爸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弟弟红红的眼圈,便是为了他们,她都想要活下去!

无论身体怎么痛苦,她总想活着——即便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她还未孝敬过父母一天呢,也还未看到弟弟长大成人呢……

但是,在一次昏过去后,她醒过来就是倒在血泊之中的慕还卿了!

经历了最初的难以置信、震惊、彷惶与迷惘,以及愁肠百结等等纷乱不堪的情绪,慢慢的,她已经能平静的接受这一切了!

她穿来的地方叫大越王朝,一个在中国历史洪流中被遗忘的朝代,同样有四书五经,楚辞汉赋,讲究孔孟之道。

女子不兴大脚,有一双三寸金莲当然大受欢迎了,却没有变态虐人的缠足之风。

这里的文字是繁体字,但这不是问题,因为慕尚书曾经为慕还卿重金延请了西席,授她诗书礼仪,所以慕还卿虽不是出口成章、挥笔立就的才女,但却可以如行云流水般挥毫行书。

后来慕还卿突然吵着要学骑马射箭,慕听涛又请教师来教她骑射,习学武艺,间或串讲歧黄之术。

比起自己那个破歪歪,随时欲断气的身体,慕还卿这具身体强多了,而且,最主要的是能够活着!——没病没痛,健健康康的活着,那曾经是顾还卿毕生最大的愿望!

因此,顾还卿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满,最不济,老天没有让她穿到青楼……

就是常常想念爸妈和弟弟,一想,眼泪便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顾还卿伸手按住眼角,遮住泪光闪烁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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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别跟我动手动脚!

翌日清早,顾还卿在欢快的鸟鸣声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头抵着墙,就这么靠在墙边睡了一夜。

昨夜她想起亲人,不禁黯然神伤,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竟然不知道。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洌,微微的晨风带着青草的气息,顾还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正想起身,却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天青色的外袍。

她神色微怔,心底却涌起了一股暖意,这件衣服有些脏乱,上面还有杂草和尘土的痕迹。

应该是聂浅歌的吧。

看样子,他出来了。

还知道给自己盖件衣服,这傻小子心肠倒不坏!顾浅歌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伸手抚了抚衣衫。

再抬头,却发现前方的大树下有一个人影。

她揉了揉眼睛,眯起眸子瞧了瞧——

“看什么看?只一夜不见,你连自己的相公都不认得了吗?”

原来是聂灏。

顾还卿唇边的笑意消失,一大清早就看见不想看的人,任谁的心情也好不起来。而且也不知这厮来了多久,在这里看了多久。

聂灏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他早上听到侍卫的禀报,得知顾还卿就在西院的墙下过了一夜,略有些惊讶,便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