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从何娇杏身上学到一点,想着哪怕口味上改不了,样子可以适当变一变,让客人看着新鲜。年尾这两个月正是糕饼铺挣钱的时候,县里面几家都卯足了劲。
何娇杏他们打算挣完这笔提前几天回乡去,三合院太久没住人,得好生收拾一番。夫妻两个还在商量看回去之前应该买些什么,顶好是把年货备上直接就拉回去,这时候,铁牛可怜兮兮的过来了。
问他咋的,他说挨了老娘的打。
黄氏问的,问他又闯了什么祸?
“我没闯祸。”
“你没闯祸???你娘忙成这样还腾出手来收拾你,你还能没闯祸?”
铁牛一阵心虚,心虚过后小声说:“快到岁尾,学堂要放假了,放之前考了一场……”
何娇杏秒懂。
这是期末考砸了,挨揍不冤。
虽然说程家没有其他的读书人,黄氏和程家兴也知道他是没考好,问是咋的?没认真学?送了束脩过去混日子吗?
铁牛吞了吞口水,说他头一回考,心里面紧张。
他这才学了一年,期末考也就是简单的听写。铁牛说他平时会写的,考试那会儿发懵就想不起来,然后夫子给他们这些表现差的额外布置了功课,反正放假回去也不能清清静静的玩,每天还要抄写,开春回学堂要交上去给夫子检查。
铁牛也贼,因为爹娘都扑在店里,他平时自己上下学,学堂那边的事家里面并不清楚,别说考砸了,刘枣花本来都不知道他考了试。
坏就坏在他家是开门做买卖的,就今儿个,夫子文房四宝用的差不多了,出门来买,从这边路过。刘枣花一眼认出他,招呼了声,就这样把事情捅穿了……
“你没跟你娘解释?没跟他说你是头一回考紧张了?”
“我说了,她不信。我娘说要真是紧张了,那当时咋不回来说?就是没好好学心里发虚才指望瞒天过海。我说我好好学了,她问我都学好了还紧张什么……”
刘枣花反正不信,退一步说他哪怕真是因为紧张考砸了,回来隐瞒不报也该挨揍。
铁牛说了一大堆,心疼他的没两个,黄氏都说该收拾,在县里面读书耗费可比村里大得多,束脩就要多交不少,咋能不好好学?
“你爹和你三个叔叔想读书都没机会,你是家里头一个读书人,应该珍惜。就不说出去考试,早点把字认全了,再学会做账,过几年能给你爹娘帮忙也好,你能写会算的也好说亲。”
第119章
铁牛实实在在挨了顿收拾, 哪怕事后从他三婶婶那头骗到许多好吃的, 可只要想起他老娘动手那架势, 还是感觉屁股墩生疼。
他们识字班已经放假了,从年前一个月放到正月中旬, 说的是过了十五再回学堂来报道, 算来得有一个半月的假期, 那些个考得好的是能好好放松, 考得不好的就惨了……拿铁牛来说,他娘深深反省了,觉得自己前头顾着生意有些疏忽儿子的课业, 最近天天监督他抄写,看见儿子溜达出来就问他今天份写好了吗?
别看刘枣花大字不识,她还不好糊弄,铁牛每天写好的拿给她检查之后她就给放进木箱里锁起来, 不给反复使用的机会, 确保每天交上来的字都是新写的。
看老娘这么严防死守, 铁牛还假哭来着, 说他娘伤他心了,当娘的真一点儿不相信儿子。
刘枣花不吃这套, 当即回怼过去:“我前头多相信你,你又是咋回报我的?要不是你夫子路过我招呼他一声这还给你蒙在鼓里。臭小子长本事了,知道表现好就告诉家里, 表现不好就藏着掖着!你怎么不想想你读书认字是为了我吗?在县里进学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隔几丈远何娇杏他们都能听到刘枣花训儿子的声音。
谁也没去拦着就是。
半大小子是得有人管着,撒手放他出去当心耍野了收不回来。虽说铁牛平素还是听话, 做啥都知分寸,没闯过什么祸,防患于未然不是坏事。
本来嘛,这年头读个书比何娇杏她上辈子难太多了,尤其乡下出身的娃,多数人没受过教育。铁牛真算得上是命好的,他八九岁开蒙是大了一点,好歹有个读书的机会,不像很多人比他聪明比他天分好,因为穷啊,读不起书。
程家兴就是村里数得上的聪明人,他没进过学堂,以前是没那条件,现如今是没那心情。忙生意就忙不过来,让他去学堂里坐下跟六七岁一个个的排排坐听课……纵使脸皮再厚,也绷不住。
他也就是私下里把三字经记住了,然后拿着买回来的书本对照着认字,有空就认一认。想着慢慢来能把常用字认熟了是最好,要是没啃下来,就把这重任交给闺女以及还没生出来的儿子,让他们好好的学。
铁牛苦哈哈的赶进度呢,刘枣花指望他趁着学堂放假这一个多月加把劲往前赶一赶,最好能实现弯道超车。他这天天练字练得手酸,大榕树村那头又有新消息传来。
是刘枣花,她做着麻辣烫买卖每隔两三天要回去拉一次蔬菜,最近一次回去就听说杨氏有好消息了,刘枣花回来告诉黄氏以及何娇杏,说老四离家之前不是回乡办了席,那会儿应该就怀上了,之后没多久杨氏就猜自己有了,她怕嚷嚷早了揣不稳,才没声张。
“老二是啥时候知道的?”
刘枣花笑了一声:“弟妹不告诉咱,她还能瞒着亲相公?娘你想想,二房今年养了多少家禽家畜,怀上娃就受不得累,这段时间不得老二顶上?要不等不到跟咱报喜就能累没了。”
黄氏本来想着那倒是赶巧,正好冬天里农事不多,接着她就听到“累没了”这话,顺势往大媳妇那头飞了个眼刀。
“你这嘴上咋没个讲究?人刚怀上你就没了没了。”
刘枣花自己打了下嘴:“我没多想,说溜了,娘别跟我计较!”
知道她说者无心,黄氏提醒了一番,转而问她杨氏出镇去看过大夫没有?大夫咋说?她身子骨咋样?这胎怀得如何?
“她言语不多,这点娘是知道的,能知会我一声就不错了,哪能掰开来同我仔细分说?这些事弟妹一概没提,她既然没提,想来没啥毛病,倒是老二使我问娘打不打算杀年猪?要杀他就留一头,不杀索性全卖了。他说杨氏顾不上了,正好现在肉价紧俏,喊一声就有屠户上门来收。”
黄氏转头看何娇杏:“三媳妇你说呢?”
何娇杏道:“咱们回去过个年,跟着没准又要出来,倒是不必做腌腊肉。至于说过年吃这口,回去上屠户家买更方便些,就别让二哥留了。他养个猪不容易,就怕杀了他又不肯收我们钱,那不是让嫂子白忙一通?”
经由何娇杏一提,她们几个就想到一处去了。
出来做起买卖感觉累是累,但有挣头。二房却没出来,他们夫妻两个在乡下住着,靠种地糊口,养家禽家畜补贴家用。对他们来说猪是大件,要养成不容易,真要是杀来分给家里人吃了,还不收钱,肯定要心痛的。
黄氏包括刘枣花都带入进去想了想,要不是有现在这个条件,要是三四年前,要他们杀一头猪分给家里人让全家痛痛快快过个年,想想心都能痛麻了。
“那就不杀了,回去买肉吃。”
程家富后来回村去拉菜,顺便把话带回去,说娘跟老三他们商量了今年不杀猪,让程家贵卖整。
猪不猪的倒不是最要紧,程家贵问他大哥县里面的几时回来?还是卡在腊月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