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实在是很想要要回她的手稿,回到奉市,近海市给她从来没有留下什么值得开心的回忆。
九千岁的名字其实挺霸气的,放弃了她也很遗憾。
——只是有些事,需要当断则断。
她断断续续讲完,就彻底地趴在了桌子上,趴了一会儿不舒服,转身往身后男人怀里扑。
许绍洋坐在一旁,歪头清醒地看了她一眼,一口将酒杯中剩下的液体饮下,酒精冲上喉头,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
他弯下腰凑近了她。
听见她抓着薄一昭的衣领,小声地说,师父,对不起。
许绍洋笑了,抬起手,摸了摸趴在别的男人怀抱里的小徒弟的头发……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人踩得血肉模糊,在往外滴血。
“报名比赛,算是补上你的出师仪式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和而缓慢,“师父答应你,从此之后,再也不会为难你,你若不想见我,我就再也不出现。”
“……”
“那副《烛九阴》你还是别要了,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些,有我笔记的东西,抱回去像什么话——留在我这,让我这讨人厌的老东西也有个念想。”
徐酒岁答应得昏昏沉沉。
其实她可能根本没有听懂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她只是深深地将脑袋埋入她怀抱着的男人的胸怀里,流下了两道她自己也不知道象征着什么的眼泪。
她说,谢谢师父。
……
这一晚,只有千鸟堂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知道傍晚的时候师父和他们的小师姐还有发小三人出门,最终一人归来。
外面下起了初冬时节才有的雨,凉飕飕的,降温得很快,他肩头上挂着水珠归来……男人一身改良汉服,在这样的天气可能会有些冷,幸好他身上带着一丝丝酒精气息。
酒精总能让人暖起来。
他踏入千鸟堂,漆黑瞳眸眼神如平日一般平静而冷漠,抬起手扫去肩头的水珠,他照例亲自检查了几个徒弟的素描作业,还点评了几张设计稿。
大家得了指点散开后,他独自一人在厅堂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来到作品墙边,背着手站在角落里某个纹身设计稿前站了一会儿——
他这一站,大概是半个小时。
也可能是一个小时。
最终他将那副纹身设计稿取了下来,拆了框,被保护得很好的纸张从裱框中脱落,男人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将其点燃。
那浴火的烛九阴今夜真的在火焰之中燃烧起来,火焰逐渐地将其吞噬……最后,烧到那双金红的眼,有那么一秒,男人仿佛看见那双眼在火光中闪烁了下,就好像它真得要从火中挣脱出来。
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待最后一丝火光燃烧殆尽,男人踏过有了裂痕的裱框,随意叫来一小徒弟。
“收拾一下外面,”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响起,“收拾得干净些,不要留下痕迹。”
第88章 武士猫的刀
这天晚上的千鸟堂是个不眠夜, 徐酒岁也是醉得一塌糊涂。
看在她喝醉了还如倦鸟归巢一般知道往自己的怀抱里钻,许绍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也只能就着她在他怀里的姿势屈尊降贵……薄一昭这才勉为其难没有将她扔到路边的大型垃圾桶里, 而是将她一路背回停车场, 又任劳任怨地背回了家。
小船不在。
房子是密码锁。
徐酒岁趴在男人的背上,看上去已经完全不记得今晚自己刚刚如同白眼狼一般和师父决裂……稀里糊涂地报出一串密码, 薄一昭刚摁下第一个数字就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黑着脸停下来:“你朋友为什么要拿我的生日当房门锁?”
酒疯子趴在他背上“嘻嘻”一笑,伸手去揉他的耳朵:“因为我骗你的呀, 你看我背你的生日背得多好?”
薄一昭:“……”
徐酒岁振臂高呼:“奖励!”
“奖励就是我不和你计较,”男人平静地说, “你先把密码告诉我, 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轻?我腰要断了, 能别在我背上跳吗?”
后来薄一昭认识到,他试图正儿八经地和一个酒疯子讲道理,大概就是加入疯子行列的第一步。
男人只感觉趴在他背上的人极不老实, 一会儿揪他的耳朵一会儿冲他的耳朵吹气,要么认认真真地数他有多少头发耐心地数到“2333”然后自己蠢笑……
现在她正用无比怜爱地手法, 摸他背上的肌肉。
“645825。”她说。
薄一昭一只手托住她的臀部,伸手去解锁,再次提示密码错误。
“错的。”他说。
正想问她是不是记错了, 没想到背上的人又开始像个智障一样“嘻嘻”笑,得意地在他背上晃两条腿:“当然是错的,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你感动吗?我的银行卡密码你都知道了, 说明财政大权交给了你,薄哥哥,我真的很爱你。”
“……”
男人听见了他的脊椎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小姑娘看着不胖,其实浑身是肉,软绵绵的,上了称那也是结结实实全是货真价实的数字。
他一点都感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