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闹春自是没发现女儿的小动作,他还在聊别的:“那你要是想你妈怎么办?”
“那我就坐飞机去看呀。”她挥了挥拳头威胁自己老爸,“难道你还舍不得给我出机票钱。”
“舍得、舍得。”裴闹春乐呵呵地满口答应。
他又提出新的观点:“万一我买不起机票呢?”
裴沁终于忍无可忍:“老爸,你可以安静点吗?那买不起机票去我走路去好吧?”她是要认真看综艺的人!和老爸根本不一样。
裴闹春被女儿威胁了,乖乖坐在旁边,时不时地傻笑出声,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女儿的心中,被打成了不做贡献的混球白嫖粉。
……
高二结束那年,迟家和徐家便按原定计划移民出国,走的那天,裴闹春带着裴沁去送机,他退得挺远,给了母女二人私下说话的空间,周素莲哭得厉害,裴沁安慰了她许久,答应了常联系后,才依依不舍地和女儿告别,迟靓看了很久,临要转身走的时候,跑了过来,和裴沁讨了个拥抱,互相道了句珍重,才重新回到队伍,虽说曾经彼此间心怀芥蒂,可在要分开的时候,许多往事便如烟尘。
裴沁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成绩一直很稳定,稳居年段第一,裴闹春的拍摄大多定在影视城,现代的交通方式的确四通八达,他的工作不像流量明星那么频繁,还是能兼顾好对女儿的照顾,等到高三冲刺阶段,他便稍微减缓了接工作的频率,更多的时间,用在陪伴女儿上,高考时,裴沁的成绩没有辜负她的努力,以学校第一,全市第二的成绩顺利进入了她想要去的学校,她出乎意料地选择了教育学的专业,周素莲挺紧张,打了漫长的电话和女儿沟通,没能改变女儿的主意,裴闹春在确认女儿是考虑清楚后,选择了支持。
后来,裴沁一路往上就读,读到了博士,还又修了个心理学的学位,她发表了很多关于儿童心理学、教育心理学的文章,在各地巡回做关于校园暴力、学生心里情况疏导的公益论坛,并多次提倡,根据当代学生心理愈发脆弱的趋势,家校应加强对孩子心理状况的重视并酌情进行心理干预,她出版的相关书籍,在后来也被列入了多份必看清单,在教育界引发了深远影响。
而裴闹春,后来以敬业的打星形象混迹影坛,在七十岁那年,已经斩获除去新人奖的所有影坛奖项,也为女儿积累下一笔不小的财富。
裴沁结婚得挺晚,她在三十六岁那年,结识了在高校做老师的丈夫,二人情投意合,走到了一起,据说在同学聚会时,她还有同学喝醉了酒,莫名其妙说她骗人,当年说大话,说话不算话呢。
早些年身体劳损过头,哪怕裴闹春挺认真保养,依旧在七十八岁这年冬天,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那时外孙女才刚上大学,在爱里出生的她,最喜欢和自家姥爷撒娇闹脾气,在裴闹春的床前哭得眼泪鼻涕一把,裴闹春抓着裴沁的手,看着女婿、外孙女,幸福的闭上了双眼。
他知道,在他走后,还会有人替他好好地爱他的女儿。
裴闹春的后援会,被网友们称为“最有情义”的后援会,在他离世后,后援会每年都会准时发送哀悼信息,时不时地还会分享些由于时间流逝损坏、丢失的资源,对方似乎有挺多裴闹春的珍藏照片,均是影迷们没有看过的,照片里的他,总是笑着的,笑得宠溺、满是疼爱。
……
[第三考核世界,考核成绩合格。]
第38章 年代文里的偏心爹(一)~(三)
009向来是个兢兢业业的考核系统, 裴闹春时常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潜在的周扒皮属性,考核成绩才刚宣布,裴闹春还没缓过神, 一眨眼,出现在眼前和他大眼对小眼的,便是另一个灵魂。
得,裴闹春默默地在心里把这笔账记下,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这笔账大概率是讨不回来了,但人只要活着, 就得有梦想!迟早有一天, 他会给009一个教训的。
站在黑暗空间中的, 是个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老头, 他穿着一身棉衣,驼着背, 露出的手上全是茧,一看就是劳作惯了的人,他像是被这忽然出现的小年轻惊了一惊,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两人都没说话,安静在空间里蔓延, 老头虽然还挺纠结,可犹豫着总算开了口,讲述起他这一生发生的故事。
……
裴闹春这回要进入的世界, 建立于一本名叫《七零年代完美生活》的年代文小说,这本小说讲述的是意外死亡,穿越到七十年代同名小婴儿身上的女主裴兰一,如何带着爸妈发家致富,找到和自己相知相守的爱人,并获得完美生活的故事。
文中和大部分的年代文一样,都有这么一堆的极品亲戚和令人厌烦的极品家庭,所幸在女主的帮助下,爸妈自是勉强摆脱这么个糟心家,安安心心地照顾女儿,全家一起奔赴小康。
在小说中,女主可谓无往不利,顺风顺水,唯一要读者憋屈的,便只有她那个傻子爹,一颗忠心向爸妈,不撞南墙终不回,女主可以说是用尽手段,才勉强拉回了父亲的人,可拉回了人,拉不回整颗心,这傻子爹在裴兰一的严防死守下,依旧兢兢业业地承担着父母提款机的工作。
小说里的这个愚孝的傻子爹,正是原身的二儿子裴建来,原身则是那个被女主用尽全力摆脱了的,大家庭里的大家长,女主的爷爷。
原身出生在h市枣子沟长湖村的一户人家,村中的人大半姓裴,一竿子打下去全是亲戚,他经由媒人牵线,同隔壁村的姑娘李秀芝成了婚,李秀芝是干惯了活的,干活麻利,性子也爽直,可一到裴家便同婆婆互别苗头,她被磋磨了些年,算得上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等到婆婆离世,这可总算是翻身做主人,终于掌管了整个家。
两人共有三个孩子,长子裴建设、次子裴建来、三子裴建成,他们家和这个年代的大多数家庭没什么二样,坚决贯彻大家庭制度,不藏私产,所有财产上交身为母亲的李秀芝,做共同管理,统一分配,从无二话。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物资不足,人们个人需求被降低到极点,这样的分配方式,反倒是另一个角度的“稳定”,能集聚众人的力量,供给整个家的需要。当然,在集体之下,多少有些个人的利益被损害,可只要不过分,大都能这么忽略过去。
在这个大家庭里,奉行着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规矩,一家子的吃喝花用,全被原身的妻子李秀芝抓在手心,原身通常不会驳斥妻子的习惯,更多的时候,用沉默应对所有的事情,唯有在事情实在不顺自己心意时,才会出现插手,阻拦妻子。
悲剧的源头,正来于此,李秀芝在对待三个儿子时,并不公正,这一颗心偏了就没再回来过。
按理来说,这三个孩子都是李秀芝亲生的,无非是早生晚生的差距,再怎么偏心也不会到哪去,可世事哪有这么简单?
先说长子裴建设,按照村子里的习俗,爸妈多由长子养老,本应很受爸妈的器重,可裴建设刚出生没多久,便被李秀芝的婆婆养在了身边,原身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是千般好,可对媳妇,那叫一个没给面子,在她在世的那些年,一家子的饭菜、家里的家务,十有八九,全落在了李秀芝身上,李秀芝因此对婆婆怀恨在心,耿耿于怀,都说爱屋及乌、恨屋也会及乌,李秀芝渐渐将这股怨转移到了长子身上。
二儿子裴建来,出生的时候,恰逢困难时期,一家子连饭都不够吃,恨不得挖土当饭,哪有功夫照顾养育孩子?这忽略着,二儿子便长成了不爱说话的性子,不讨喜的样子,同样没能得到李秀芝的重视。
三儿子裴建成则不同,他出生的时候,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彼时原身的母亲也已经离世,裴建成便成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养在李秀芝膝下的儿子,自是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而裴建成生来聪明,个性讨喜,嘴巴甜、会说话,平日里和母亲关系亲近,哄得李秀芝把他当做宝贝。
在孩子们都还小的时候,无非也就是让裴建设和裴建来少受点关注、疼爱,家里吃食都藏着掖着给裴建成吃,可到了孩子大后,这矛盾便愈演愈烈了。
被李秀芝宠爱得太过,裴建成便养成了任性的脾气,他从小很少下地,不太干活,完全吃不了苦,李秀芝替儿子谋算,决心要送孩子多读点书,以后找份吃商品粮的好工作、娶个城里媳妇。
大概算的上幸运的是,长子和次子都没什么读书天分,早早辍学回家务农,没在读书上引起什么纷争,唯有裴建成,有点读书天赋,便被全家合力供养着到城里去读书,老实说,如果单论送去城里读书,花的钱并未夸张到吓人的地步,毕竟当时的学校收费都不太贵,只是住宿吃饭要出点花销,可家里少了个劳力,全家只得被李秀芝压着更拼命的做活。
裴建设和裴建来没去读书,便早早地在家里的安排下准备起了婚事,只一点,李秀芝死活不肯拿出钱来做彩礼,在她看来,她讨个媳妇,为什么还得从兜里掏那么多钱,出来置办什么大件?
她这些钱可是要留给宝贝小儿子的,爱嫁不嫁,想要钱,就没门!哪怕是裴建设情投意合的姑娘,也因对方提出的彩礼要求,被李秀芝一口拒绝,最后在挑挑拣拣下,她选中了附近村子里,两个虽然长得不算太好,可一看就是干活人、又不要多少嫁妆的姑娘,两个儿子都没反抗,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可轮到裴建成,这一切可就不一样了,李秀芝避着人,同小儿子再三商量,最后“豪掷千金”,添置了三转一响,又拿了些现钱作为彩礼,为裴建成讨来了县城小学校长的女儿做媳妇,当然,这也得承认,裴建成从小眉清目秀,又不下地,皮肤白皙,在一众小伙中长相出彩,读书的时候又挺上进,虽然没往上念,那也是个中专学生,毕业后又在李秀芝的金钱支持下,找了个乡镇快递员的工作,自身条件就不算太差。
简单来说,就是李秀芝,生生地用全家赚来的钱,把她的宝贝小儿子给供出来了,不止供了学业、工作,连着媳妇一手包办。
如果事态这么发展下去,没准一切会如李秀芝预想的那样,他们两老有点小存款,以后虽说跟着大儿子住,也不花他的,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没准还能补助点小儿子,可裴兰一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裴兰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她尚在襁褓里,就听见妈妈对着爸爸哭诉,说什么奶奶偏心,不讲道理,她辛辛苦苦生个孩子,连个鸡蛋水都没有,若是三弟妹,估计连家里的鸡都下了锅,而爸爸只是坐在那一声不吭,唯唯诺诺,半晌才说一句:“三弟妹身子差。”
等她稍大点,更是能直观地看到这家子的“不正常”,大伯像是老黄牛,每天勤勤恳恳下地干活,明明才刚三十的人,看起来却像是奔四;她爸爸估计小时候身子骨不太好,每天出去干活回来都是腰酸背痛;即使这样,这一家子的伙食还得被奶奶克扣,比后世的食堂大妈打饭手法还要专业,一汤勺下去,汤多粥少,若是问两句,奶奶便能来一出狂风暴雨,当场洗脑教育,可要是三叔从县里回来了,那可就完全不同了,奶奶不知藏在哪的鸡鸭鱼肉被尽数摸出,桌上的菜丝毫不吝啬油水,三叔的碗里叠得像座小山,奶奶还不住地喊他吃苦了、瘦了。
不只是在儿子那端不平,在孙子辈这,李秀芝心里依旧有把秤,老大、老二生的孩子是草,只有老三家的是宝,平日里几个孙辈在家,别说被照顾了,连个关心的眼神都不多有,唯有老三的孩子,才被放在她的心尖,哪怕是人家过年时送来的一把糖,都得当做宝贝收起来,等待老三家的过来。
李秀芝常说的是:“我们建成辛苦了,替一家子赚了那么多钱,你看看,都瘦了几圈了。”可裴兰一分明看到,三叔时常不交钱回来,若是城里少发点粮、或是要走亲戚,还得从家里摸东西走。
她又说:“倩云平日里照顾建成和小宝受累了,是家里的头等功臣。”裴兰一上看下看,怎么就想不明白了,难道又要干家务、又得下地还得照顾孩子的大伯母和她妈妈就不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