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抽了抽鼻子,赶紧道,“十七爷……你让我该如何谢你?为了绵恺,你竟被罚了四年的郡王俸禄去……”
十七爷便乐了,“嘿,你总不至于要补银子给我吧?算了算了,我便是怎么着也不至于没了这些银子就过不下去了,我哥不是还把当铺给我留着呢么?”
廿廿认真道,“……这一生,不枉与十七爷相识一场。”
“我说的可不是十七爷是皇上弟弟这层关系,我说的是咱们当年的那不打不相识。”
十七爷便也乐了,叹口气道,“谁让我当年刚认识你的时候儿,就被你给吃得死死的呢……如今三阿哥是你的长子,我难道袖手旁观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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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发深了,同乐园那边儿的戏还没唱完,可是却也有些看累了的,陆续散去。
恩贵人带着女子恰好往这边儿来,远远见着这边儿影影绰绰的都是人,这便赶紧拉着官女子躲进树丛里去。
远远地,那边儿也只点燃了两盏灯笼,权且照路。恩贵人终究是年轻,眼睛好使,这便还是看清了那便正依依惜别的两人去——
“呀,怎么是皇后娘娘和十七爷?!”恩贵人一颗心吓得砰砰跳。
她终究是进宫晚,年纪小,什么前尘往事都不大知道。可是她却也偏都听过古往今来那些后宫里的故事。比如说,什么内廷主位与小叔子的秘密。
恩贵人紧张地看一眼自己的女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之前皇后娘娘先离席了,不是说要回宫去照看四阿哥么?那皇后娘娘怎么跑到这儿来,私见十七爷来了?”
“算算时辰,皇后娘娘从同乐园里离开,时辰也不短了呀……如此说来,皇后娘娘竟与十七爷在此,相处了这么久?”
恩贵人的官女子星钉吓得赶紧扯住恩贵人的衣袖去,“主子……这话,可不敢多说呀。”
恩贵人撅了撅嘴,“我知道。我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又没有与人说去。”
她们在树丛里嘀咕的当儿,那边厢皇后和十七爷早已各自散去。夜色四合,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星钉往远处瞧了瞧,便低声道,“主子终究刚刚进宫,又还只是贵人。那边的却是皇后娘娘啊……主子没瞧见他们散去都是悄没声息的么,便是主子您瞧见,却别无旁证,便是主子说了出来,也没人帮主子佐证不是?”
恩贵人很有些不爱听,“你这算是提醒我,我在这后宫里是人微言轻,是么?”
她可是出自乌雅氏,是雍正爷生母孝恭仁皇后的族人;她阿玛是左副都御史,她额娘更是宗室格格!便她刚入宫,初封贵人,可是谁敢说她人微言轻去?
只是这会子那边人都散了,她自己依旧在这儿生气也没意思,这便气鼓鼓地出了树丛,噘着嘴朝自己寝宫去。
“恩妹妹好脚力!”冷不防,旁边打横传来一道嗓音,倒将恩贵人吓了一跳,头发茬儿都快立起来了。
“谁?!”星钉也赶忙举起灯笼,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照了过去。
只见夜色被荡开一层涟漪,一位宫装女子,由一个官女子伴着,迈着悠然自得的步子,正朝这边儿来。
便从那宫装,也能知道来人是位嫔妃。更是从人家官女子手上打着的羊角灯,瞧出必定是位嫔位及以上的高位来。
恩贵人不敢怠慢,这便赶紧先行礼请安,“小妹唐突,惊动了娘娘。”
那羊角明灯的光,终于层层推到了眼前来,恩贵人这才看清了,原来是如嫔。
“妹妹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如嫔亲自扶起恩贵人来,两人四眸相对处,如嫔含笑道,“我原本去妹妹宫里寻妹妹,却没见着。这才从妹妹宫里反过来到半道儿上来迎着妹妹,果然叫我给遇见了。”
瞧见恩贵人眼中的疑惑,如嫔便含笑道,“……这回随皇上赴热河避暑山庄,我便也给留在京中的姐妹们都备了些薄礼。回来有些日子了,正想着单独拿给恩妹妹。”
恩贵人不由得惊讶道,“如嫔娘娘的赏,不是早给小妹送来了么?”
如嫔办事周到,即便身在嫔位,在一众贵人面前也是颇为的和善可亲,故此宫中这样多的贵人,她也竟然每人都给带回了礼物来。因圣驾回京来也有半个多月了,故此如嫔给贵人们的礼也早都送了,恩贵人也没想到今儿如嫔还提这事儿。
如嫔便笑了,轻轻拍了拍恩贵人的手,“宫里的贵人最多,我母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儿,我指望不上母家的帮衬;便只凭着在宫里这点子年例银子,又够什么使的呀?故此说句实话,我若给每位贵人姐妹都备厚礼的话,我还真备不起。”
“因此上,我给贵人姐妹们送的礼啊,平均到每一位手里,便都是些普通的草药等物罢了。只是虽说贵人都是贵人,可是在贵人们当中,我也总有些私心底下觉着投缘的……”
如嫔说到这儿便笑,“在我心目中,恩妹妹是最晚进宫,年纪最小的,我心下十分喜欢恩妹妹你……故此我便想着寻个空儿,格外送恩妹妹些好东西来。”
恩贵人如何能不爱听这样的话呢,这便红了脸,欢喜得连连道谢。
如嫔便拉着恩贵人的手,“……二阿哥福晋的额娘也是乌雅氏,与妹妹同族。妹妹母家也与我母家多次联姻,咱们虽是两家儿,可情分上早就密不可分了。想来若是二阿哥福晋还在世的话,妹妹进宫来,二阿哥福晋必定会仔细帮衬着。”
“如今二阿哥福晋虽说不在了,可我既也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且我们八房与十六房本就是同气连枝的,那我就自该替二阿哥福晋看顾着恩妹妹你去。宫中凡事都需要小心,恩妹妹你若有什么看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