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恼得咬牙,却也无计可施。
廿廿收回目光来,只向三公主点头鼓励地笑笑,“三公主说说吧,你们姐妹两个今儿这是闹的什么意气呀?”
三公主手里自然捏着话柄呢,这便将四公主今儿不懂规矩,皇后都驾临翊坤宫了,可是四公主竟然没去请安,坏了规矩等这些话全都说了。
“……再者女儿也不是冲着四妹妹去的,女儿不过是去教训那嬷嬷王氏两句。王氏既是四妹妹的嬷嬷,那素日便承担教引之责,今儿四妹妹坏了规矩,那这王氏就应该罚!”
“可是四妹妹就恼了,非说我是骂了她的人,就是冲着她去的。我便与她掰扯明白,王氏虽然是她名下的嬷嬷,可既然是翊坤宫里人,那就得守翊坤宫的规矩……”
廿廿缓缓点头,“嗯,三公主这话说得没错。”
三公主得了皇后的支持,这便扭头盯住四公主去,眼中不掩轻哂。
四公主脸色有些发白,“……翊坤宫的规矩?諴妃娘娘是三姐姐的本生额娘,那自然是三姐姐怎么说怎么是!”
諴妃惊得起身,“四公主……自从孝淑皇后崩逝,皇上将你交给我抚养,我无一时不将你看得比三公主更重。”
廿廿轻叹口气,“原来四公主的心结在这儿……”
四公主被说中了心事,也咬住嘴唇说不出话来了。
廿廿点点头,“皇上不在宫里,亲自去看永定河、滹沱河疏浚工程去了。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以后永定河再因为淤堵而发大水,二来也是皇上想以工代赈,叫更多的灾民有一个体面地获得赈济的机会,让灾民们都能活下去。”
“皇上这几个月来为了水灾之后的赈济之事,殚精竭虑,那咱们后宫的这点子事儿就别再让皇上烦心了,我便做主了就是。”
廿廿瞟一眼四公主,“四公主心里揣着的事儿,当真不大,只消四公主到我跟前来,单独与我说说,我何尝就不会早早儿满足了你的心愿去?”
四公主竭力平静,“……皇后娘娘说了这半晌,我倒听迷糊了。皇后娘娘究竟说什么呢?我又有什么心事了?”
廿廿望住四公主,缓缓而笑,眸子随即转向华妃去,“那么华妃你听懂了么?”
华妃耸耸肩,“方才我想说话,被皇后给噎回来了,我哪儿还敢吱声了?”
廿廿轻轻摇头,“华妃,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在这儿究竟该不该说话,都只要看我问没问你。我若没问到你,你擅自就说话,那是你坏了规矩;而反过来,我既然问到你,你却反倒无话可说,那就还是你坏了规矩去。”
华妃哪儿禁得住这样的激将,便不由得咬牙,霍地站起身来,“好,皇后娘娘既然非叫我说,那我就说了——我听着四公主的意思是,她跟随諴妃和三公主母女一起住着,諴妃自是一门心思只顾着三公主,这便薄待了四公主去!”
廿廿静静扬眸,“四公主,这回你华妃娘娘说的可在理?”
四公主与华妃视线撞了撞,四公主别开眼去,“……諴妃娘娘忙,现在她所有心思都在三姐姐婚事那儿,哪儿还顾得上我啊。”
廿廿轻轻一笑,“这话说得倒是有理。现下三公主婚礼在即,諴妃是当额娘的,自然要一门心思都扑在三公主的婚事上。这是人之常情,这天下换了谁都会这样办。”
“諴妃既要顾着三公主的婚事,又要抚养四公主……我瞧着都心疼。我便也想过,要不这时候儿就先将四公主给挪出来,交给旁人先抚养着?可是这话若不是四公主自己提,我又不好直接就给定了。”
“故此,今儿这事儿,我倒觉着闹得好。四公主的心思说出来了,我便正好儿可以给諴妃肩上卸卸担子了,当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廿廿缓缓展眉,“孝淑皇后留下一双儿女,先帝爷做主,将二阿哥交给我抚养;那么此时在我和諴妃之下,那华妃自然是第一人选。”
“那就这么着吧:四公主便托付给华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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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内旨一下,宫殿监便奉旨带了内务府将四公主的东西都给挪延禧宫去了。等众人从储秀宫散了,四公主回到翊坤宫,见这些搬动都已经开始了。
泼出门的水,收不回来了。
储秀宫里,三公主欢呼着抱住了廿廿,“好额娘,您可成全了我最大的心愿去!那我便可以安安心心出宫下嫁,再也不用担心我额涅守着四妹妹要受她的气去了!”
廿廿刮她鼻尖儿一记,故意糗她,“我原本打算着,既然是两位公主拌了嘴,那索性我们谁都不必管,只单拉出两位额驸来,到箭亭打一架就是了……谁打赢了,既判今儿谁有理!”
三公主登时红透了脸去,“皇后额娘,您,您……”
廿廿大笑,“别担心,便是凭这个,你那额驸也一定是打赢的。”
两人如母女、又如姐妹地笑闹了一会子,三公主平静下来才问,“您把四妹妹交给华妃娘娘去了,可我从旁瞧着,她们两个却还似乎都有些儿不乐意。”
廿廿轻轻勾了勾唇角,“我今儿故意用了激将法,激了华妃几句,叫她几次帮四公主说话,这便将四公主顺理成章地托付给她,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可是内里,无论是因为当年华妃与孝淑皇后之间的龃龉,抑或是当年六公主的死,她们之间都还有些解不开的心结的。”
廿廿拉着三公主的手,“终究华妃是不可能如你额涅一般,真心对四公主的。是四公主她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明白你额涅的宽宏大度,非要闹这么一场,那便也一切都是她自己闹出来的罢了。”
三公主咬牙道,“不管怎样,便是来日华妃与她再闹起来,您可也千万别让她再回我额涅的翊坤宫才是!”
廿廿摇头,“你放心,不会的。等你嫁了,她的婚事便也不远了。她与华妃的缘分,也不过只是这一两年间的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