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博罗帖木儿的话,朴大宝脸色陡然阴郁下来。
往常他在大都横冲直撞,无所顾忌,更没有人敢触犯他。然而今天,先是被赵禹当着自己的面杀掉两个手下。这还倒罢了,眼下的赵禹在朴大宝眼中就是一座雄壮的金山落在自家门口,纵有一些磕碰,瞧在那数不尽的金银财宝面上,他都可以大度的不理会。
可是,他刚刚在赵禹面前夸下海口,凭借自己在大都多年积攒的威风,在这个令他倍感自惭形秽的新朋友面前找回些许自尊,马上就被人拦路触了霉头,不吝于脸颊上狠狠挨了几个耳光。尤其博罗帖木儿那不可一世的态度,益发让朴大宝怒火高涨。
心中虽然怒火高涨,朴大宝总还没有忘记义父的叮嘱,眼下这时机,实在不宜在大都城中太过张扬。更何况,最近这段时间,就连他们的主上太子殿下都修心养姓,避免太过引人注目。这当中的内情,朴大宝虽然不甚明了,但他久在大都厮混,除了仰仗义父这靠山外,同样也练就了一番察言观色的本领。所以,哪怕被当众抹了脸面,经过片刻愤怒后,朴大宝还是决定将怒气暂且忍耐下来。只是要将身后这大金主交给博罗帖木儿,那是万万不能!
深深吸了一口气,朴大宝才开口沉声道:“博罗将军,此事另有内情,你有所不知。被杀的那两人是我家中奴仆,偷窃了我家的财物要私逃,恰好被我的好朋友王公子撞见,因此王公子才帮我逮捕他们,只是他们反抗拒不受捕,一时失手害了他们姓命。杀掉盗窃私逃的家奴,不算是违背律法吧?你和手下一干兄弟徒劳一场,错在我家仆人大惊小怪搞错了情况,我这里自有一份赔礼送上,给兄弟们充作车马劳顿茶水钱。你瞧在我面上,此事就此作罢可好?”
朴大宝讲出这番话,已经把姿态放得极低。若是往常,他断断不肯如此低声下气的向人赔罪。可是眼下因为记着义父的叮嘱,行事不敢太孟浪,而且他手下这群乌合之众欺凌弱小尚可,却万万不是博罗帖木儿身后那数百精兵的对手。与其被人迎头痛击如丧家之犬般逃窜,反倒不如甘心低头服软。虽然两个选择都是一样的丢脸,后者多少还能保存一些体面。且将这份冤仇记下来,待曰后寻到机会再狠狠奉还回去。
朴大宝打得好算盘,博罗帖木儿却不肯配合。他身为蒙古贵人中的头面人物,向来与太子背后那群高丽帮关系恶劣,虽然瞧不出朴大宝与那群汉儿是个什么关系,可是看到朴大宝如此委曲求全都要保全这群汉儿,怎么可能让朴大宝如愿!
“你的面子?在这大都城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背弃祖宗,给阉狗做儿子的**,也配在我面前提面子!”博罗帖木儿神色倨傲冷笑道。
听到这般不堪的喝骂声,饶是朴大宝有心息事宁人,心中也绝难按捺得住,当下便撸起袖子破口大骂道:“老子是个什么东西,回家问**去!我念着跟**露水情缘的份上,给你留些脸面你却不要!老子给谁叫爹却和你这龟儿子半点关系都无,总好过你那草包一般丧命在红巾贼手里的老爹!”
听到朴大宝这阴毒咒骂,便连赵禹都不禁莞尔,暗道这高丽蛮子当真是个半点口德都不留的坏种,专挑人的短处去骂。博罗帖木儿是殿前卫重点调查的人,其身世赵禹自然所知甚多。此人家世在蒙古人当中都是一等一的显赫,比起汝阳王李察罕都犹有过之。他的父亲原本在汝阳王被夺了军权后负责平息刘福通叛乱,却被刘福通击败至死;而**未出阁时便是大都城中名声颇大的艳妇。朴大宝骂这一通,当真是连消带打将博罗帖木儿一家人的短处尽皆道出来。
博罗帖木儿听到这一通骂,登时气得火冒三丈,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好不容易才将一口气压下去,双眼却都变得通红。他抬起颤抖的手臂指向朴大宝,声音阴冷道:“方才给你机会让你滚到一旁你不滚,现在想走也难得很!左右听令!这群汉儿极有可能是江南反王的歼细,他们与高丽蛮子混在一起,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图谋,给我将他们全都擒下来!若有敢反抗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