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辽兵伏耳在辽兵头目耳边说了两句话,辽兵头目抽出宝剑,剑尖指着书香,“你撒谎,你府里的厨娘说燕侯夫人回了内宅,你说燕侯夫人现在藏在内宅何处?”
书香心惊,扯谎道;“夫人回来取金银珠宝,带着我们从角门出去,躲进山里了,这三日不知城里什么情况,派奴婢回来打探一下,奴婢有几样首饰当时匆忙忘了拿了,溜进来想悄悄拿了东西走,被官爷发现了。”
辽兵头目有几分信了,他们屋里院外翻了两三日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燕侯夫人一定没在府里。
还有几分怀疑,问看门的老仆,“看见燕侯夫人出府了吗?”
那个老仆心惊胆颤,顺着书香的话说;“夫人带了丫鬟出府了,奴才不知道去哪里了?”
遂不及防,辽兵头目对着老仆就是一剑,老仆咕咚一声倒地当场死了,书香尖叫一声。
辽兵小头目对书香道:“胆敢说谎,像他一样,带路去找燕侯夫人。”
书香坐在地上,连惊带吓,腹中饥肠辘辘,站都站不起来,更不用说走路,两个辽兵架着她,蜂拥出府,把书香拖到马匹上,辽兵押着她去寒城西南山。
徐府别院终于恢复平静,辽兵走时,辽兵头目安排人看守徐家别院。
夏平关,徐曜得到消息寒城失守,率大军赶奔寒城,星夜兼程,马不停蹄,五日后,赶到寒城城下。
徐曜下命直接攻城,燕军远途劳顿,人困马乏,辽军攻打寒城一个多月,死伤无数,辽兵将疲惫不堪。
一攻一守,辽军和燕军掉了个,燕军二十万大军,发起猛攻,辽军死守城池,两日城池未攻下,徐曜站在阵前,看着辽军和燕军激战,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攻入城池,魏昭不知道生死,他无法像指挥每次战役沉着冷静。
徐曜盯着城池,双目赤红,甩掉战袍,身先士卒冲上城墙,身后余勇,许渭,周翼急忙跟着燕侯冲了上去,燕军官兵看见侯爷亲自上阵,一扫疲惫,齐声呐喊,士气高涨。
燕大军兵临城下,仅三日,徐曜硬是把寒城撕开一道口子,燕军一举攻下寒城,辽军大败。
徐曜夺下寒城后,带一队人马疾驰,直奔徐家别院,到徐家别院门前下马,闯进府门,身后余勇带着侍卫紧跟徐曜,徐家别院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徐曜冲进内宅后院,心一下提起来,正房里桌椅倒地,凌乱不堪,显然,已经被辽兵搜过,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余勇朝身后侍卫命令道;“分散到府里四处寻找夫人。”
少顷,侍卫们回转禀报,“回侯爷,府里都找了,没有发现夫人的踪影。”
徐曜站在花厅地中央,双手死死握拳,深眸闪着狠戾的光,“搜遍寒城的每个角落,务必找到夫人。”
徐曜心里尚存着几分侥幸,张俊没有抓住魏昭,如果抓住魏昭,燕军攻城时,张俊早拿魏昭要挟他。
“侯爷,徐家有一家仆回来了。”余勇从外进来道。
老丁被带了进来,看见徐曜,激动地上前跪倒,“侯爷,没想到奴才还能活着见到侯爷。”
寒城失守时,老丁在府里找地方躲了起来,被辽兵搜出来,辽军攻下城池后,恨守城的燕军和城中百姓,开始屠城,大开杀戒,城里的尸首往城外运,老丁就被抓去搬运尸首,捡了一条命,等燕军大败辽军,占领城池,他赶紧赶回府。
“夫人在哪里?”
徐曜急促的语气问。
“侯爷,夫人回府告诉奴才说城池失守了,叫奴才找个地方躲起来,夫人回内宅了,奴才就找地方躲藏了,后来被辽兵发现,奴才听辽兵议论,后宅翻遍了,没找到夫人,奴才被抓走时,听见辽兵说抓住夫人的贴身丫鬟书香,后来的事奴才就不知道了。”
徐曜的心忽地沉下去,辽兵抓住书香,魏昭走到哪里都带着书香,不死心地问;“你只听见辽兵说抓住书香,没抓住夫人吗?”
老丁摇头,“没听说抓住夫人,如果辽兵抓住夫人,早撤了。”
徐曜头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朝后跑去,余勇等不知所措,急忙跟上去。
徐曜闯进后进院正房里,直奔卧房,卧房里满地破碎的瓷器,衣柜敞开,衣裳被扔了一地,一片狼藉,徐曜踩着地上东西大步来到衣柜前,回想那晚魏昭说的话,衣柜后是个暗门,魏昭当时蹲下,按下机关。
徐曜蹲下身子,在衣柜下摸索,终于摸到一个凸起之物,他用力按下去,立柜后开了一道门。
身后余勇等人显出惊讶表情。
徐曜看见底下暗室里有微光,迈步要进去,余勇在身后急忙出言阻止,“侯爷,让末将先下去探探虚实。”
徐曜仿佛没听见一样,大步迈进了暗门,余勇急忙跟在徐曜身后,吩咐侍卫,“守住这里,我跟侯爷下去看看。”
徐曜三步并作两步下到暗室里,四周一看,目光定在架子床前,顿时浑身如坠入冰窖里,听见好像不是自己发出的惊颤的声音,“阿昭。”
第89章
暗室里, 桂嬷嬷阖眼躺在床上,魏昭趴在桂嬷嬷身上, 丫鬟金橘靠床边坐在脚踏上, 头歪着, 暗室里一片死寂,三个女人没有一点声息。
这情景让跟着下来的余勇心中骇然,他担忧地盯着侯爷的背影,徐曜惊颤地唤了一声,“阿昭。”
一个箭步便冲上去, 抱起魏昭,魏昭乌发垂落在徐曜的手臂上, 面色惨白,双眸紧闭,无声无息, 徐曜颤抖着, 呼唤,“阿昭。”
他想探一下魏昭的鼻息,手竟然不听使唤,心弦绷得太紧,几乎随时能断裂, 他抖着手指放在魏昭鼻端,突然, 感到魏昭一缕气若游丝, 徐曜大喊一声, “快叫军医。”
余勇几步跳上台阶,朝上面喊:“快传军医。”
徐曜跪在脚踏上,紧紧搂着魏昭,“阿昭,你的曜郎来了,阿昭,你睁开眼看看,千万不能睡。”
他抱起魏昭,三两步跃上石阶,走出暗室。
魏昭心神恍惚,恍然置身暗室里,躲到暗室七天了,自书香从暗室出去后,头顶上撞击声消失了,四周静悄悄的,真静。
金橘已经断气了,长期缺粮,府里的人身体都很羸弱,脆弱的身体再也禁不住了,嬷嬷带着遗憾走了,其实在地上时桂嬷嬷的水肿病已经很重了,一日日地熬下去,魏昭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桂嬷嬷终于再也熬不下去,离开她记挂的昭小姐。
魏昭头脑里渐渐出现幻觉,幼年时在新北镇,寒冬腊月,新北镇到处是一片皑皑白雪,河上结了冰,宋庭哥拿木头做了一个冰排子,自己坐在上面,宋庭哥在前面拉,萱草和书香在后面推,冰排子如飞一样,欢笑声整个河面都能听得见。
这时,桂嬷嬷跑来喊,“姑娘小心,河里的冰冻不结实。”
她想睁开眼,眼皮发沉,勉强支起眼皮,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徐曜穿着一身白袍朝她走来,如美玉般清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深情地轻轻地喊;“阿昭。”